第444章 畫大餅

雲霽滿臉疑惑地跟著閔悉循臭而去，在集市的一個角落裡，一個黝黑的當地人跟前擺著一堆榴蓮，那榴蓮個頭不算大，但形狀都很飽滿，雖然沒有打開，但獨特的氣味依舊控制不住地散發開來。

閔悉滿心歡喜地蹲下來，兩手小心地捧起一個榴蓮嗅了嗅：“就是這個味兒，七哥你聞聞。”

雲霽下意識地往後躲，很顯然，這東西越靠近，味兒就越足，竟跟屎臭味相近，這竟是可以吃的水果？

閔悉看他往後躲，也不生氣，哈哈笑著說：“是不是特別驚訝，這麼臭的東西也能吃？”

雲霽臉上的表情還是難以置信：“真能吃？”

“真的！”閔悉對陳輝說，“你幫我問問攤主，這些徒良多少錢，我都要了。”

陳輝很驚訝閔悉居然愛吃徒良，還是幫忙問了，末了轉達攤主的意思：“他說一個銅比索一個，這東西長在很高的樹上，需要冒很大的危險才能摘下來，而且太高了，很多都摔壞了，完好無損的不多。”

閔悉是見過榴蓮採摘視頻的，知道那確實是個需要冒極大風險的技術活，便沒有反對，點頭道：“可以，我都要了，叫他幫我送到船上去吧。老丁，你領著他去碼頭，把東西送到我們船上。”他囑咐另一個水手。

老丁滿口答應：“是，大人。這筐水果我也揹回去吧。”他揹著的筐子裡有閔悉之前買的各種水果。

“可以，等一下，我再買點別的，裝滿了一起帶回去吧。”閔悉本著不浪費空間的原則，又在旁邊的攤子上買了一大串青色的香蕉，他買水果，儘量都不買熟的，買生的可以多放些日子。

買好榴蓮，閔悉和雲霽繼續逛集市，又買了些水果、蔬菜和海鮮肉類，還在華人擺的早餐攤上吃了早餐，這才回船上去。臨走前給了陳輝一個銅比索，陳輝不想要，閔悉堅持讓他收下了。

雷斯船長等人不在船上，去集市上買檸檬去了。上船之後，閔悉看到擺放在甲板上的榴蓮，便迫不及待地挑了一個飽滿的榴蓮，湊近聞了一下：“真香，應該熟了。”

雲霽憋著讓自己不笑出聲，明明是臭的，九弟怎麼說是香的。

閔悉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插入榴蓮殼的縫隙間，用力撬開榴蓮，露出了兩房飽滿的黃色果肉，他興奮地笑：“哈哈，果然是報恩的榴蓮，果肉這麼大。七哥，你來嚐嚐。”

閔悉拿下一塊榴蓮肉，遞給雲霽。雲霽不敢接，味道那麼奇怪就算了，顏色還是黃的，這叫人情何以堪！

閔悉看著他笑：“怎麼？不敢吃？好吃的，不騙你！”

雲霽遲疑地接了過去，但遲遲不敢下嘴。閔悉拿起另一塊咬了一口，眉毛都跳起舞來：“就是這個味兒！新鮮的榴蓮就是好吃。七哥，你趕緊嚐嚐啊，很好吃的。”

雲霽看他大口吃著，便鼓起勇氣試著咬了一口，還別說，除了氣味難聞一點，口感綿軟，味道出乎意料的甜。

閔悉見他吃了，笑著說：“沒騙你吧？是很好吃吧。”

雲霽點頭：“是挺甜的。”

這時船上有不少水手都盯著他們看，畢竟榴蓮這麼濃烈的氣味怎麼也是掩飾不了的。大家都好奇地看著兩位大人吃著散發著奇怪氣味的黃黃的東西，實在是太詭異了。

閔悉吃完一塊榴蓮，繼續掰剩下的，對周圍往這邊瞟的水手說：“你們都過來嚐嚐，這果子是本地特色的水果，聞著怪異，但是吃起來怪好吃的，都來嚐嚐。”

好奇心重的就過來了，有些人忍受不了這個氣味，還是站得遠遠的。

閔悉把剩下的榴蓮開出來，分給那些水手：“試試吧，不騙你，真的好吃。”

雲霽也說：“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值得試試。”

不一會兒，就有好幾人都吃上了榴蓮。還別說，吃過的人就算不是很喜歡，也都說不出難吃的話。

吃了榴蓮，閔悉又開了一個菠蘿蜜，比起榴蓮，大家似乎更能接受菠蘿蜜一些，因為它的氣味沒那麼濃烈。

這天上午，呂宋國王依例給大明皇帝回贈了禮物：兩株白色的珊瑚樹、一盒珍珠。品相不很好也不很壞，跟以往他們向大明進貢的紅珊瑚和金珠自然是沒法比的。

不過也沒法強求，呂宋如今已經成了西班牙殖民地，好東西都先緊著西班牙人挑，這些東西恐怕也是西班牙總督授意的。

下午的時候，早上賣菠蘿蜜給他們的攤主送來了許多檸檬，但這個數量跟閔悉想要的還是差得遠，畢竟二十多艘船需要的檸檬數量可不少。

為了籌備足夠的補給，他們在馬尼拉又多停留了一天，這才出發離開。

離開呂宋島南下，前往民都洛海峽。閔悉站在船頭，用望遠鏡眺望前方，突然想起來什麼，走到駕駛艙去問雷斯船長：“民都洛在西班牙語裡是不是金礦的意思？”

雷斯船長點頭：“對啊，民都洛就是金礦。”

雲霽問：“怎麼了？”

閔悉從駕駛艙裡出來，壓低聲音對雲霽說：“前面那片海峽叫做民都洛海峽，因為旁邊有個島嶼叫民都洛島。這是西班牙人起的名字，意味著這裡有金礦。”

雲霽明白過來：“西班牙人在這裡發現了金礦？”

“是的。但是我不確定現在那些西班牙人是否在島上發現了金礦，要是沒有，我們可以去開採。”閔悉說。

“那我們得準備和西班牙人開戰。”

“如果想在這裡開採金礦的話，那勢必是要開戰了。當然，如果能夠在澳洲發現金礦，也就沒必要跟西班牙人搶這個島了。”

雲霽搖頭：“其實我倒是覺得，跟西班牙人這一仗非常有必要。你想啊，我們要是從澳洲挖了礦產回來，每次都要途徑呂宋，做慣了海盜的西班牙人能不眼紅？他們以逸待勞，我們就顯得很被動了。”

閔悉摸著下巴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那等咱們的水師隊伍壯大一些，就跟西班牙人打一仗，最好是把他們趕出呂宋。”他知道，西班牙人橫行海洋的好日子也沒幾年了，等無敵艦隊滅了，西班牙就不足為懼了。

過了民都洛海峽，船隊在商船的建議下，去鄭和島進行了補給。

閔悉這才知道，原來鄭和島名義上還是大明的領土，島上一直都是華人控制並且主政。而從大明過來呂宋的商人都是在這裡補給中轉的。

西班牙人殺了呂宋國王之後，宣稱鄭和島更名為巴拉望島，名義上宣示主權，實際上一直還是華人在控制，因為西班牙人目前並未有控制鄭和島的實力。

閔悉和雲霽這下放了心，以後來往澳洲的船隻就可以把主要的補給點設在鄭和島了，無需再去馬尼拉，也就能儘量減少西班牙人的注意。

離開鄭和島，就進入了蘇祿海，再往南就是蘇拉威西海、望加錫海峽、爪哇海，這一路上都能找到合適的補給點，而且也總能遇到華人。

有華人的地方，補給就會變得更加容易，因為華人不管去哪裡，都會保持原有的飲食習慣，也能把原有的生產生活方式帶到當地，以華人的勤勞和智慧，總能在當地獲得不錯的財富和影響力。

在閔悉從前的航線中，貨船出了龍目海峽，一直往東南方向走，就能抵達澳洲西海岸的黑德蘭港和丹皮爾港。但這次他選擇了比較穩妥的辦法，出龍目海峽後，沿著群島的方向一直朝東走，直至帝汶島，才折向東南。

他們在帝汶島進行最後一次補給，再往東南方向，只要方向不錯，就一定能夠抵達澳洲大陸。

閔悉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澳洲大陸雖然面積很大，但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卻很少，尤其是閔悉要去的西海岸屬於沙漠乾旱地區，人煙稀少，不一定能找到補給。所以他們需要在帝汶島補給到足夠的食物，支撐到找到下一個補給點。

澳洲大陸此時尚未被歐洲人發現，島上全都是土著，土著人口分佈尚不清楚，所以閔悉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情況。

從帝汶島出發之前，閔悉組織所有的艦長和船長開了一次會，告訴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大明人不曾去過的地方，前面會遇到什麼情況也不確定，所以一切都要謹慎行事，聽從指揮，不能擅自行動。

這一路行來，航程比大家預想的要長，所有人都在猜測此行的終點是哪裡。有的商船其實已經有點按捺不住了，甚至想要換了貨物返程。

但閔悉說目的地未到，現在還不會返程，如果有商船願意獨自回去，他們不攔著，但一切風險都得自行承擔，不會有戰艦護送他們返回。

“我們究竟要去哪裡？”有商船船長問。

“去找一片傳說中有很多金銀的地方，你們到了那裡，挖了金銀便可以回去了。以後還可以再來挖。”閔悉說這話就像是在畫大餅。

“真有那樣的地方嗎？”有人自然是不信的。

“我不能給你們百分百的答覆，但我相信會有的。就像歐羅巴人發現新大陸的收穫一樣，這是一場冒險，充滿了機遇和挑戰，也許會一夜暴富，也許找不到金山，但你們依然可以沿路返回，在南洋將貨物換成需要的東西，也不會虧太多了。”

“那還需要多久才能找到？”

閔悉說：“我想應該不會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