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流年 作品
第830章 北冥單幹
虎崖島,三月底,稻田之中。
三月的虎崖島浸在柔暖的晨光裡,千畝水田泛著碎銀般的光。嫩柳垂絲輕點水面,攪碎了倒映的青山。
祁羽赤腳踩在及膝的泥水中,褲管捲到膝蓋,粗麻短褐沾滿泥星,髮梢還粘著片秧苗葉。
“噗嗤——“
他五指併攏如刀,利落地將青秧插入泥中。每株間距三寸半,恰如劍修丈量劍陣。
遠處幾個孩童追著青蛙蹦過田埂,驚起白鷺掠過他滴汗的額角。
泥鰍從指縫滑過時,祁羽忽然頓住。水面倒影裡,他看見自己髮間沾著的稻草,竟與當年在修羅城束髮的玉冠重疊。
指尖懸停處,一滴汗珠墜入水田,漣漪盪開三十六道同心圓——恰似囚牛法相施展時的道紋。
“修行何須苦閉關。”他輕笑,將秧苗插入漣漪中心。
泥水漫過腕間舊疤,那是數年前與玄厲大戰留下的傷痕,此刻卻像被春泥溫柔包裹。
有稚子開口:“祁哥哥。”扎著羊角辮的女童趴上田埂,舉著歪扭的草編草龍:“這個像不像你用來布雨的法術天龍?”
祁羽抹了把女童的臉,泥印在鼻尖綻開,笑道:“像極了!不過我的龍會噴水——”
他屈指輕彈,女童額前劉海突然翹起,惹得周圍孩童笑作一團。
老農在鄰田直起腰調侃:“祁小子,你這插秧手法比俺家三代種田的還地道,莫不是神農轉世?”
眾人鬨笑中,祁羽將秧苗拋出一道弧線:“可不是?我這叫青龍布雨陣!青秧精準落入老農腳邊,排成北斗七星狀。
日頭西斜時,祁羽坐在田埂揉捏酸脹的腰背。指尖殘留的泥腥氣竟與法力氣息微妙相通,八百畝新秧在暮風裡翻湧如碧浪。
孩童們追逐著將蒲公英吹向他,絨球散作漫天星子,落在尚未消散的法相道痕上。
他忽然明悟:這躬身插秧的姿態,何嘗不是另一種問道?
當最後一絲晚霞沒入秧苗間隙,丹田處沉寂許久的元嬰竟自發結出一道道的道紋,修為的瓶頸都有所鬆動——原來萬物生髮,皆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