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玉麒麟 作品
第九十七章 極樂引
豐茂的田野、荒涼的戰場、淒厲的慘叫、暢快的歡笑、平靜的大河伴隨著兩岸的猿鳴轉瞬化為洶湧的河水頃刻吞沒萬頃良田。日月交替、四季更迭、滄海桑田,一切都在飛速地流逝過去,而唯一不變的是裴旻的教導。
在那蒼老的聲音在李平陽不斷旋轉變化的人生之中越發清楚,越發鮮明。最終,她的目光定格在清虛和尚身上,對方長得彷彿土饅頭似的腦袋上點綴著兩顆小小的豆粒似的眼睛,那雙眼睛不是修佛之人的眼睛,多眼白,細瞳孔,眼尾帶著上挑的戾氣,就像是豺狼的眼神。
李平陽想起了蜀道之上自己殺過的那匹狼,那畜生也是這麼盯著她,四肢龐大得挺立而張開,耀武揚威似的挺起胸膛,長著雜毛的拉長的狗一樣的頭顱之上露出兇狠的表情,它齜開利齒狀的牙,露出上面濃稠的血。低矮的身體守護著背後剛剛被吃空內臟的人。
李平陽很少殺畜生,因為畜生往往不需要出手,只擺擺手就自顧自退去了。但是那一次她結果了豺狼的性命。也正是在那一次,李平陽忽然對於自然產生了一種別樣而特殊的認識:她忽然意識到自然是有著極其骯髒而可怕的一面的。
自然,道法自然,道即是萬物,而善與惡並非在其上,而只在其中。
後來的某一天,她的劍法和功夫將回到最初的最純粹的狀態,完成返璞歸真的蛻變,而那蛻變的關鍵就在於,那關於自然的最後的教導。
“天下萬物,無不受恩於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平陽,等到你真的抓到道的哪一天,今日你所在意的一切都會是過眼雲煙,等到你真正劍術大成的那一天,你才會真正意識到,這一切都不過是你走向更高處的過客。”
清虛和尚被打得後退兩步,靠在牆上,整個房子都跟著晃動起來。
“女流之輩,既來見我,為何不帶劍?莫非你這晚輩確有無劍勝有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