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說謝謝嗎?
嚴教授他們忙著和中年男人說話,連嚴初文都一臉神往地跟著進了殿裡,左右沒人看著我,我一個人就偷偷溜到了柴房那兒。
樹蔭下,那間外牆佈滿了枯藤的柴房看著既蕭條又破敗。別說那搖搖欲墜的門板,就是牆壁,我感覺一腳都能踹爛。
“給。”我將包子從門底下塞進去。
還留有餘溫的包子隔了好一會兒才被取走,又過了會兒,裡頭傳出很輕的一聲“謝謝”。
“話和東西我都帶到了,你放心吧。”
隱隱地,能聽到門裡少年像是卸下了什麼心頭重擔般長長吐了口氣。
“謝謝。”他再次跟我道謝,聲音更清晰堅定了幾分。
我不自覺笑起來,撥弄著腳下的小石子,道:“小事兒一樁。”
之後,就開始了一些沒營養的閒聊。
“你夏語怎麼這麼好?”
“學校教的。”
“你爸經常打你嗎?”
“做錯事的時候會打。”
“昨天那個也是我你認出來了嗎?”
“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你夠吃嗎?不夠我再給你去拿點餅乾。”
“夠了,不用了……”
就這麼聊了大半天,都快中午了,神廟門口傳來人聲,嚴教授他們終於是要走了。
我掏了掏褲兜,掏出一顆太妃糖,捏在手心,從門底下送了進去。
“給你吃糖。多吃糖,心情就會好,傷口也就沒那麼疼了。”說著我攤開掌心,等著他將糖取走。
像是某種謹慎又敏感的動物,微涼的指尖碰觸到掌心,沒有立刻拿糖,而是停頓了兩秒才一下把糖拿走。
“你的手心……”
拇指按了按有些癢的掌心,我看著自己掌根處的那道紅疤解釋道:“小時候摔跤摔的,傷
好了,疤消不掉了。是不是剛剛嚇一跳,以為我手劃開了?”
我站起身,往遠處看了眼:“好了,我走了啊,再見!”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叫住我。
猶豫片刻,我用著現在的我絕對不理解的腦回路,粲然一笑道:“叫我‘雷鋒’就好。”
門後的少年不曉得是被我震住了還是壓根不知道雷鋒是誰,安靜地沒再說什麼。
那天下午我就離開了棚葛,跟隨嚴教授他們去往下一個村寨考察。
這只是我人生的一小段插曲,在此後的幾年裡,很偶爾的場景下,我倒是也會想起那個層祿少年。但一來我跟對方只有一面之緣,二來棚葛距帝都千里之遙,誰能想到他竟然跟我考了同一個學校還成了嚴初文的室友?
記得我從嚴初文那兒知道摩川是層祿族的下一任言官,並且可能就是多年前那個被關在柴房裡的“灰姑娘”時,已經是大一寒假的事了。
假期裡我受菀姨邀請去她家吃飯,席間嚴教授突然問起嚴初文他們班上那個小言官怎麼樣。
“小言官?”我對這個特別的稱呼感到好奇,問嚴初文,“誰啊?”
“摩川啊,就是我室友,他是層祿族下一任言官。言官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們還一起去過那個村子,叫棚葛的,村裡有座神廟,廟裡那個穿白衣服的男人就是層祿族的言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