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38章 養屍之地四

 蘇暮臨道:“那是因為小河大人本就異於常人,尋常修仙弟子如何能與你相比?”

 宋小河點點頭,說道:“你明白就好,謝春棠是你我的朋友,你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對他如此惡語相向,懂嗎?”

 這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

 蘇暮臨心裡很是不忿,但他對宋小河十分盲從,還是硬邦邦地應了一聲。

 謝歸勾起個淡淡的笑容,溫聲道:“多謝宋姑娘諒解。”

 話音落下,忽而一陣寒風吹來,將三人的衣襬微微掀起,腰間掛著的玉佩撞出清脆的聲響。

 謝歸灌了一口涼風,立即以袖遮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宋小河嘆了口氣,擔憂地看著他。


 謝歸擺擺手,似乎想說話,但咳嗽卻停不下來。

 “三師兄!”

 雲馥正從另一處街角走來,見狀便快步跑過來,運起靈力推入謝歸的體內,助他緩解病情。

 隨後又拿出了靈丹,讓謝歸服用了,他才慢慢停下咳聲,一張臉漲得通紅,有些活人的樣子了。

 “他的病症是不是很嚴重了?”

 宋小河在一旁問。

 雲馥看起來有些不太開心,卻還是說道:“沒事的,宗門給我們下過靈符,穩住了病情,雖病態越來越明顯,但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我們所剩時日不多,必須要儘快進入鬼國了。”

 她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呢?”

 “不知道,他們好像是打算先將這個村子的問題解決了。”

 雲馥道:“我方才在那邊看到很多人聚集,商議這些事。”

 宋小河朝雲馥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那我也去看看。”

 雲馥說:“正好閒來無事,我給你帶路吧。”

 謝歸也道:“我一同去,讓我一直在房中坐著,我也心急。”

 幾人說定,便一同前往雲馥所說之地。

 昨夜出了事之後,各門派都增加了守夜的弟子,更是在周圍都佈下了陣法,時刻注意還有沒有暴起的村民。

 今日天一亮,就有人起來在村中探查,想查明村民變成如此模樣的原因。

 但幾番搜尋一無所獲,隨著起來的人越來越多,整個村子到處都是仙門弟子。

 甚至有些人查去了村民的家中,把人家吃水的井挖開一看,裡面卻不是水,而是血紅色的淤泥,泥巴中全是泡得血紅的骨頭。

 有動物的,但大部分都是人骨。

 後來就有人,在一處地方發現了一個人。

 好些人都說此人蹊蹺,圍在那人身邊問話,但云馥卻看不出,站著旁觀了一會兒之後便走了,又正好看到了宋小河和謝歸三人。

 雲馥帶著他們又來此地,往那一指,“就在那裡。”

 那是一座十分破敗的小廟,從外面看過去,牆皮幾乎全部脫落,牆體上佈滿密密麻麻的裂縫。

 連屋簷都結滿了蜘蛛絲,大門緊閉著,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氣氛來。

 廟前站著許多人,有些散開著說話,有些卻堆聚在一處。

 宋小河向雲馥道了謝,伸手撥開前面層層阻擋的人群,走到了最前面的地方。

 進去一看,她


就知道那些人說此人蹊蹺的原因了。

 只見那廟前的臺階之下,坐著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身體乾瘦,皮膚黝黑,面上的褶皺一層一層,很明顯就能看出此人年紀少說也有六十往上。

 這是到目前為止,宋小河在村中見到的第一個老人。

 他就坐在那裡,懷中抱著一根木棍,雙目發愣,不論身邊有多麼吵鬧,也不管誰與他說話,他就沒有半點反應。

 蘇暮臨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盯著那老人看了又看,“咦?奇怪。”

 “怎麼了?”

 宋小河低聲問。

 “聞不到這人的氣息。”

 蘇暮臨說。

 “你屬狗的嗎?還能聞到氣息?”

 宋小河笑了一下,並未在意,而是大步往前走,在老人身邊硬是擠了一個位置出來,然後說:“你湊近點再聞聞?”

 她是在開玩笑,蘇暮臨卻當真湊過去,對著老頭聞來聞去。

 這模樣立即引起了身旁人的不滿,“你們是什麼人啊?”

 宋小河摘下腰間的石牌,舉給那人看了看,說道:“仙盟。”

 仙盟在人界的作用本就等同於衙門在民間的作用,是以遇到這等邪祟奇案,他們自然有權力憑藉著身份介入。

 宋小河的石牌雖然等級低,但也是獵師。

 身旁眾人見後,便沒有異議,稍稍給她讓出來個位置。

 “獵師,”一中年女子對宋小河道:“此人是我們在村中找到的,唯一一個歲數大的人,只是不管我們問他什麼話,他都拒不作答,你且看看他是出了什麼問題。”

 宋小河是頭一次舉著仙盟的牌子下山辦事,揹著年紀稍大的人正正經經地叫一聲獵師,還誠心要她探查,宋小河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羞赧地清了清嗓子,耳朵有些紅,說道:“那我先看看。”

 正說著,蘇暮臨就靠過來小聲說:“這是活人。”

 宋小河驚訝道:“當真?”

 他便點頭,又說:“沒有腐爛的氣味,雖然氣息並不明顯,但仔細聞聞也能聞出來,他身上就是尋常活人的氣息。”

 宋小河心說蘇暮臨的鼻子真有那麼神?

 她疑惑地朝那老頭看了看,他完全就像是一尊木偶人,沒有表情,眼睛也沒有聚焦,一動不動。

 於是就試著伸出手,朝那老人的手腕摸去。

 手還沒碰到老人枯瘦的皮膚,就聽頭上傳來一道聲音,“你


在做什麼?”

 宋小河本就有些緊張,被這突然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一抬頭就看見沈策正靠在簷下的柱子旁,正居高臨下地看她。

 “好端端的,你嚇我幹什麼?”

 宋小河埋怨道。

 “你的耳朵只用來聽話,不聽別的聲音?”

 沈溪山反問。

 “誰那麼閒,還會去聽別人的腳步聲?”

 宋小河撇嘴反駁了一句。

 周圍的人都沉默著。

 仙門弟子,在入門之後所學習的基礎課程,便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僅僅要用視線抓住所看到的所有東西,更要學會如何用耳朵分辨各種聲音,最重要便是時刻保持著警惕心,察覺出任何東西的靠近。

 這是非常重要的自保常識。

 沈溪山並不打算與她吵嘴,轉移了話題,“你的手方才想幹什麼?”

 “我想摸摸他還有沒有脈搏。”

 宋小河如實道。

 “別碰他。”

 沈溪山淡淡地說道:“他渾身上下,全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