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56章 斷情禁咒初現端倪二

 但眼下陰陽鬼幡的事情已經暴露,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於是各自御靈飛行趕路,入夜後才休息。

 宋小河不會御靈飛行,就在蘇暮臨的飛符上,舒舒服服地趴著,一邊看話本一邊吃東西。

 上回從酆都鬼蜮回去時,沈溪山御劍獨行,脫離隊伍先回仙盟。

 這回倒是沒那麼著急了,雖然也遠遠在隊伍的最前頭,但也是跟著大家一起休息趕路。

 宋


小河向來是墜在最後面,她有時候看話本看累了,站起身踮著腳往前看,還能隱隱看到沈溪山的身影。

 不過此行並不孤單,宋小河身邊總是圍繞著人。

 除卻一開始就與她有些交情的倪瑩之外,其他的都是聽說了她在鬼國的事蹟和看到沈溪山與她溫聲說話的場景。

 來時他們總懷疑沈溪山與她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現在傳言像是坐實了,他們對宋小河就更加熱情了。

 倒不是仙盟總有這拜高踩低的風氣,實在是沈溪山擁有的名望太大,追捧他的人數不勝數,但因其站得位置太高,又修的是無情道,鮮少看他與誰親近,所以一旦誰有了與他私交過甚的傳聞,則立即就會被眾人纏上,刨根問底。

 宋小河這幾日實在是被纏得煩了,大部分時間就閉著眼睛裝作在睡覺,要不就是騙別人自己練法術時出了岔子,耳朵暫時聾了。

 所以有時候沈溪山回頭看宋小河時,就看到她在跟別人比畫手語,進行一些莫名其妙的交流。

 好在飛行趕路比較快,本來小半月的路程,只用了五天便結束了。

 宋小河終於又回到了仙盟的天山上,猛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只感覺渾身都舒暢了。

 這次鬼國走了一趟,也算是險象環生,既有歡聲笑語也哭腫了眼睛,如今回來了,塵埃落定,往事就隨風而去。

 宋小河就還是仙盟裡,勤勤懇懇修煉的弟子。

 這次梁檀得了消息,在外門接她,宋小河老遠就在天上看見了,趴在靈符邊上衝下招手:“師父——!”

 她嗓門大,喊得眾人都能聽見,紛紛低頭張望,想看看宋小河的師父是什麼人物。

 卻見一年輕男子著銀灰色長衫,長髮用白玉簪束著,雙手負在身後,容貌極是俊美,站在人群之中很是晃眼。

 他聽到宋小河的叫喊,仰頭看來,抬手擺了擺,露出個溫眷的笑,相當丰神俊朗。

 單是這模樣,就足夠唬人。

 眾人低低議論,大多沒見過這號人物。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情,有一人就低聲道:“這不是敬良師尊嗎?他靈力太弱,隱居仙盟後山偏僻之處多年,在仙盟幾乎沒什麼權利地位,前些時候還被來挑事的逢陽靈尊打掉了牙……”

 宋小河沒聽見,若是聽見約莫也要跟人爭執幾句。

 她這會兒正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中,趕忙讓蘇暮臨將飛符降下去,落到梁檀身邊,她一蹦一跳地朝梁檀跑去。


 “師父!”

 宋小河撲到他懷中,與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你怎麼知道我今日回來?是特地來接我的嗎?”

 梁檀拍了拍她的後背,“這是自然,你師父我可不是隨意拋頭露面的人物,沒什麼大事才不會輕易來外山。”

 “可是之前珍娘養的雞一連下了五個蛋,你不是還提著東西來外山道賀嗎?”

 宋小河說。

 梁檀就信口胡謅:“雞生蛋,孕育新的生命,豈能不算大事?你還小不懂那些,日後就明白了。”

 宋小河哦了一聲。

 梁檀揉了揉她的頭說:“這一去辛苦你了,回去給你熬仙湯喝。”

 宋小河許久沒吃師父做的菜,想念得很,立馬振臂歡呼。

 沈溪山踩著劍浮在半空中,低頭往下看,正看到這師徒倆其樂融融的一幕。

 視線落在梁檀揉她腦袋的手上,將宋小河的笑容看了個仔細。

 他發現宋小河在不同的人面前的模樣也是不同的。

 下了山之後她雖然熱情交際,喜歡跟人聊天打鬧,但知禮節知分寸,偶爾鬧點小脾氣也很快就消氣。

 在他面前則更有幾分拘謹,不論是說話還是行事都刻意收斂了。

 但她好像是因為她極其依賴梁檀,所以在梁檀面前,她總像個孩子一樣,哭與笑都完全不加掩飾。

 沈溪山就停留了那麼一會兒,就已經有人停下問他為何不走。

 眼看著梁檀牽著宋小河,帶著蘇暮臨回山了,沈溪山也御劍飛走。

 回到後山,梁檀便懶得再用靈力維持年輕的模樣,恢復了頭髮花白的樣子,面容蒼老許多,但仍能看出當年的清俊。

 他頻頻回頭看安靜跟在後面的蘇暮臨,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總跟著我們做什麼?”

 蘇暮臨立刻道:“小河大人去哪我便去哪。”

 梁檀說:“你在內門不是有住的地方嗎?”

 蘇暮臨回:“天沒黑,我不回去。”

 梁檀又道:“晚飯只做了三人的分量,沒你的份。”

 蘇暮臨很是無所謂:“我不吃。”

 “當真就對我們家小河痴心一片?”

 梁檀笑眯眯將他上下打量,說道:“模樣倒是好看,家住何處?令尊是什麼人物?細細說來,我或許能考慮考慮你。”

 宋小河撿了根木棍在前面揮著玩兒,聽到這話就扭頭,說道:“師父,你要考慮他什麼?”


梁檀就道:“我作為你的師父,不能總看著你做白日夢,肖想著練無情道的那小子,眼看著你慢慢也大了,合該找個體己的道侶,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個幾年,屆時還得有個護著你的人是不是?”

 宋小河說:“珍娘養的那隻雞都活了八十年呢,師父總不可能沒雞的命長吧?”

 梁檀的臉一黑,“那是隻妖雞,凡人如何能跟妖比壽命?”

 宋小河道:“哎呀師父你就放心吧,如今我也變厲害了呢!況且我正朝著小師弟一步步靠近,又不是非得要道侶,若是日後我與小師弟相處成交心的知己同伴,也一樣可以與他相互照應。”

 “有什麼用?朋友同伴這些虛無縹緲的關係,隨時可以為了一些私利翻臉,況且你有所不知,”梁檀停了一停,慢聲說道:“那小子身上有斷情禁咒,真正是絕親緣,絕情緣,壓根不會與誰相處成知己同伴。”

 “斷情禁咒?”

 宋小河頭一回聽說,好奇地退了兩步,來到梁檀身邊問:“那是什麼?”

 “是盟主親自在他身上下的咒印,此咒斷情絕愛,若是動心便會由黑轉為紅色,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來……”

 “那這個斷情禁咒是什麼時候下在小師弟身上的啊?”

 “十二歲。”

 沈溪山攏袖而立,站在盟主殿的中央,朝著座上的青璃微微頷首:“距今已有七年。”

 “轉眼竟已過去那麼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