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仙門詭事再起風波二
隨後劈裂蒼穹的雷聲猛地響起,一道將天地照得透亮,足以讓方圓百里的人都能看見的雷從天而降,裹挾著磅礴萬鈞而下。
梁檀的臉色從看到雷落的一瞬間,便猛然變得青白。
他豁然起身,往鏡子處走了兩步,目光緊緊盯著場景中的雷。
關如萱確實將雷落的畫面收錄下來,但她所在的位置顯然距離召雷之人相當遠,壓根看不出是誰召來的雷。
梁檀轉身道:“盟主可是找到此人了?”
青璃抬手示意,柳鶯鶯便收了鏡子。
“尚未。”
青璃答道:“當時場面太亂,便是連溪山都不知是誰引得此雷,不過我已讓他儘快探查。”
梁檀哦了兩聲,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去,斂著惶然的眉眼,訥訥道:“沒想到,那麼多年後竟然還有人能召來神雷。”
青璃便道:“這些年你費盡心思,一直想將風雷咒傳承下去,奈何風雷咒天生有靈,只聽有緣之人的調遣,你那徒弟又不願意學符籙,才致使風雷咒失傳那麼多年。”
“而今有人成功召來神雷,你也可放心此法無人傳承了。”
梁檀眸光盈盈,沉默許久,長長地嘆一口氣,“當年我傷得太重毀了金丹,再無法使出風雷咒,才致使它銷聲匿跡多年,如今……”
說著,他掬一捧淚,忽而撩起長袍就要衝著青璃跪下,“懇請盟主將那人找出,了我此生唯一憾事。”
青璃晃了晃手指,一股輕柔的力量便托起了梁檀的雙膝,她親和道:“即便你不說,我也自會全力去尋,只不過風雷咒從你梁氏而來,要尋找此人,須得你親自而為。”
梁檀立即道:“只要能有方法找到,我定當萬死不辭。”
青璃彷彿就是為了
等他這一句話了,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說道:“倒也沒有到論生死的地步,只是要麻煩你去長安走一遭了。”
梁檀一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方才還是雄心壯志,願意上刀山下火海,現在卻心虛地垂下眉眼,不敢應聲。
青璃假裝看不見他的為難,繼續道:“百鍊會四年舉辦一次,上回主辦門派是玄音,這次輪到寒天宗,只是寒天宗位於人界北境,地處偏僻,為便於其他門派前去赴會,便與鍾氏商量聯合舉辦,將此屆百鍊會的地點定在長安。”
梁檀恨聲道:“這寒天宗欲意拉攏鍾氏的意圖竟如此不加遮掩!”
殿中三人都看得出他是在裝模作樣,一時間誰也沒有接話,果然就聽梁檀繼續道:“只是我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跟著那些年輕小輩去參百鍊會,難免遭人笑話。盟主你看……”
青璃轉身道:“宋小河也會去。”
梁檀一驚,“她為何會去?我那蠢徒去了便是沙包,只有捱打的份,盟主還是換個人選吧。”
青璃就道:“是溪山向我請求要帶上她。”
“啊?”
梁檀驚疑地皺起眉,“何時啟程呢?”
“明日。”
青璃道。
梁檀一聽,瞬間便是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真相大白!
心說這小子總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難怪整日往滄海峰跑得那麼勤快,原來就是為了哄騙他那蠢徒去參加百鍊會,讓人當個沙包打。
要不怎麼說修無情道的人沒有心呢,沈溪山看著年歲不大,心思倒是深沉歹毒!
梁檀又想,他那蠢徒也是可憐,竟是不知如何招惹了這壞心眼之人,被坑害了還迷在其中任人哄得團團轉。
“敬良靈尊,若想尋得那召雷之人,長安這一趟,你是必須去。”
左曄說道:“百鍊會集結人界仙門千家中的佼佼者,皆是人界各大門派齊聚一堂,你要找人豈非容易很多?好過現在這般毫無線索,大海撈針。”
話說到這份上了,梁檀哪還有推拒的道理。
再加上宋小河從進入仙盟到升至乙級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兩次都是破格錄升,這在仙盟也是幾乎沒有過的事情,所以仙盟要派宋小河去參加百鍊會,斷是沒有理由說不去的。
梁檀拱手行禮,道了聲告辭,隨後轉身離開了。
剛出殿門,就正巧遇上了沈溪山。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停住了。
沈溪山頷首揖禮,模樣端莊得挑不出半點錯處來,“敬良靈尊。”
就算如此,梁檀還是看他哪哪兒都不順眼,心中罵道,臉長得挺白,心卻那麼黑。
不過到底也是六十歲的高齡了,不至於喜形於色,梁檀笑道:“聽聞你前幾日出山,事情可辦得順利?”
沈溪山回道:“竹籃打水,去了幾日一無所獲,又回來了。”
梁檀道:“約莫著那邊暫時沒你的事了,百鍊會在即,你定是要帶人去長安的,屆時再為我們仙盟爭個魁首回來,風光無限。”
沈溪山笑了笑,說:“不過都是身外虛名罷了。”
梁檀心中冷笑,暗道這小子倒是會裝。
百鍊會上奪得魁冠不僅能夠在人界仙門之中聲名遠揚,受萬眾追捧,更重要的是彩頭。
每屆百鍊會的彩頭都是不凡之物,珍貴程度堪比仙器,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門派爭破了頭去搶奪僅有一個的魁首。
梁檀道:“小河方才染了風寒,病得厲害,這幾日怕是不能與你們同行,不若你明日帶著其他弟子先走,待她病癒我再帶她追趕上去。”
說是這麼說,屆時再找別的理由一推脫,誰也沒辦法。
沈溪山眯著眼睛笑:“敬良師尊莫怪,此事我做不了主。”
梁檀道:“你師父向來疼你,且心胸寬容,自然能夠應允。”
沈溪山輕輕搖頭,心說你這老頭,還是不瞭解你自己的徒弟。
他道:“我師父也未必能在此事做主,小河姑娘的想法才能決定如何。”
梁檀想起自家那個有時候跟驢一樣蠢,也跟驢一樣倔的徒弟,嘆了口氣,說道:“我且先回去看看。”
沈溪山再行一禮,與他告辭。
梁檀回山的時候,宋小河正在跟蘇暮臨挖東西,兩人一人扛著一把鐵鍬,將院子裡挖出了一個又一個大洞。
他剛種好的東西被毀掉一塌糊塗不說,整個院子被新翻的泥土糊得亂七八糟,根本無處下腳。
梁檀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被氣得撅過去。
蘇暮臨見他要倒,飛一般躥過來,一把將梁檀給接住了,才不至於讓耄耋老人摔倒在地,“小梁師父!你沒事吧?”
梁檀伸出手,猛掐自己人中,氣道:“你應該問‘你沒死吧?’我告訴你,還差得遠!我絕不可能輕易被你們氣死!”
“呀,師父。”
宋小河抱著鐵鍬走過來,探著頭往梁檀的
臉上一看,驚奇道:“你的臉好像珍娘最拿手的辣炒豬肝!”
梁檀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咬牙切齒,倔強地重複道:“我絕不會,被你這逆徒給輕易氣死!”
說完便是一口氣沒翻上來,暈了過去。
蘇暮臨見狀給嚇了一跳,學著梁檀的樣子,猛掐他的人中。
他手勁兒大,一下就把梁檀的上嘴唇給揪腫了,宋小河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你想把我師父掐死啊?!”
蘇暮臨無辜道:“方才小梁師父就是這樣掐自己的。”
宋小河道:“不必擔心,把人抬進屋裡,過會兒師父自己就醒了。”
這模樣,顯然不是頭一次把梁檀給氣暈。
她道:“年紀大了,就是容易一口氣喘不上來,躺會兒就好了。”
說著就讓蘇暮臨把梁檀給揹回了寢房。
梁檀果真就睡了那麼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小河盤腿坐在床榻邊的軟絨地毯上,面前乖巧坐著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像是貓,卻又渾身捲毛。
宋小河正逗著它,手裡拿著根小棍,牽了根繩子,底下掉個戒指,在它面前晃來晃去,它的腦袋也跟著晃。
梁檀仔細看了又看,然後揉了揉雙眼再看,越看臉色越是充滿不可置信。
他掀被下床,說道:“小河,你手上的戒指是誰給你的?”
宋小河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捲毛小貓也嚇得跳到宋小河衣袖後面藏起來,露出一雙藍色的眼睛偷看梁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