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89章 繁星墜落小河辭別師父一

 宋小河在床邊坐下來,手肘抵著膝蓋,掌心託著臉頰,問:“你殺了他們,盟主豈非怪罪你?”

 沈溪山道:“我不過是依照仙盟法規行事。”

 宋小河又問:“他們走了嗎?”

 “當然。”

 沈溪山看著她,問:“現在你知道答應鐘潯元的求娶是多愚蠢的決定了沒?”

 沈溪山在接到鍾家人帶著其他仙門討伐仙盟,要仙盟交出宋小河時,他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只不過需要等。


 要等他們耐心耗盡,夥同其他人一同前往仙盟大殿前鬧事,這條法規才能生效,沈溪山才有正當的理由收拾他們。

 只是還沒等到沈溪山去收拾他們,就先等來了宋小河答應與鍾潯元成親的消息。

 他管不了宋小河做什麼決定,去什麼地方,於是乾脆將她藏在這裡,能讓他時時刻刻看到。

 他正走神地想著,就聽宋小河說:“你在說什麼?”

 恍然抬眸,沈溪山看見宋小河烏黑的眼眸,神色平淡,但眼睛仍是明亮的,她說:“鍾家是我師父師伯的仇家,自然與我也有著血海深仇,我怎麼可能會答應與鍾潯元成親?”

 沈溪山神色一怔。

 就聽宋小河繼續道:“況且我對成親沒有興趣,我所追逐的大道上,沒有這件事,你為何會如此認為?”

 沈溪山頓時明白,自己這是被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給亂了心智,又因為這些日子裡,不論是纏在宋小河身邊的鐘潯元,還是半夜來找他說一些戳心窩子話的關如萱,抑或是將共感咒切斷的青璃,似乎所有事都不順心意,更何況宋小河還對他生氣,不願好好跟他說話。

 沈溪山從未面對過這種情況。

 以往再難的困境,無非就是詭譎兇猛的妖邪,他有一劍在手,便什麼都不會怕。

 可這次面對眼前的事,他的劍刃就變成了軟刀,未戰先怯。

 就是想解決問題,也無從下手,毫無頭緒。

 尤其是在他放低姿態挽留未果,宋小河依舊是選擇跟鍾潯元離去時,他腦中的理智燒了個乾乾淨淨。

 他只想將宋小河留在身邊,其他的並未多考慮。

 宋小河會生氣也好,師父會責罰也罷,總之不能讓宋小河走。

 沈溪山沉默不語。

 宋小河就提出要求:“放我出去。”

 他眉眼瞬間就攏上一層冷漠,想也未想,脫口而出道:“不可能。”

 “你將我關在這裡,很快就會有人發現。”

 宋小河問他,“你不怕受責罰嗎?”

 沈溪山道:“不知道。”

 “什麼?”

 這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宋小河沒聽明白。

 就見沈溪山微微揚眉,面容是一派淡然,說道:“我又不知你宋小河去了哪裡,為何要責罰我?”

 “你……”宋小河愣愣道:“你要騙盟主大人?”

 “我騙的人還少嗎?”

 沈溪山反問。


 沈溪山毫不掩飾本性,看起來竟有些像個危險人物,宋小河將他看了看,總覺得若是她再提一句要出去,他就會生氣。

 於是她道:“我在這裡也挺好。”

 她重新躺回床榻上,說:“左右不過是睡覺,在哪裡睡又有什麼不同?”

 滄海峰沒了櫻花,沒了師父種的菜,也沒有了師父,宋小河不明白自己還留在那裡做什麼。

 她躺下來,擁住溫暖的被褥,心想著,不過是換一張床睡覺而已。

 正要閉上眼睛入睡,卻聽見身邊傳來輕響,緊接著沈溪山的聲音就貼在邊上響起,“不準睡,你才剛醒,現在該吃東西了。”

 宋小河原本情緒平靜,似乎對自己的遭遇和處境並不在意,就算是知道自己被沈溪山關在這裡,也沒什麼反應。

 但就在她聽了這一聲不準睡之後,她忽而生氣起來。

 沈溪山拽住她的手腕,一下將她從床上提起,宋小河就用力掙扎起來,被握著的手腕掙扎不動,就用另一隻手去捶打他的肩頸,後背,怒道:“你放開我!我要睡覺!”

 “我說了不準睡。”

 沈溪山神色淡漠,對於落在身上的拳頭一點知覺都沒有,力道有幾分強硬,將宋小河從被褥中拖出來,讓她坐著,說:“我給你帶了吃的。”

 宋小河怒視他,“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你必須吃。”

 沈溪山的語氣根本不是在與她商量。

 宋小河拒不服從,堅決與沈溪山抗爭到底,情緒立即有了起伏,氣沖沖地一頭扎進被褥中,迅速將自己裹在其中。

 沈溪山見狀,脫鞋上了床榻,兩三下就找到了藏在被子裡的宋小河,將她挖了出來。

 宋小河掙扎個不停,用力地撲騰著雙腳,一下踹在沈溪山的胸膛上,用力蹬著要他遠離自己。

 “你放開我!”

 宋小河大喊道:“我不吃!”

 沈溪山的力氣極大,見宋小河反抗劇烈,就乾脆攥住她纖細的腳踝,先將她蹬在自己心口的腳拉下去,再用臂彎一用力,把人整個就扣進了懷中。

 他有些用力,動作也迅速,導致宋小河在剎那間感到威脅,於是寒意在她的雙掌間極速地釋放,白霜攀上沈溪山的手臂。

 “宋小河。”

 沈溪山低聲喚她。

 下一刻,宋小河就散去了所有寒意,然後抓著沈溪山的手臂吭哧咬了一口。

 但不知道是她本身就


沒什麼力氣,還是因為清楚地知道這是沈溪山,這一口並未下死力氣,以至於沈溪山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他盤腿而坐,精瘦有力的臂膀將她抱起來,在懷中調整了一個角度,然後說:“你知道你瘦了多少嗎?我就出去了一個月,你身上就剩下這幾兩肉。”

 沈溪山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而堅固,宋小河被桎梏其中,鬧騰的手腕被一同擒住,脊背被他的手臂攬著,將她用力往懷中按,於是宋小河的耳朵就貼在他的心口處。

 掙扎累了,宋小河也不動彈了,只癟著嘴負氣。

 “乖乖把飯吃了。”

 沈溪山的手上不知何時變出來一碗湯飯來,裡面似乎用燉爛的豬肉與白米一起煮的,另加了豆皮,青豌豆之類的東西,熱氣騰騰。

 新鮮的豬肉燉出來的味道極香,在空中迅速散開,以往宋小河只要聞到這股味兒,立馬就要流口水,現在卻緊皺著眉頭,抿著唇,以表情抗拒沈溪山。

 不過這沒什麼用。

 或許沈溪山先前披著溫善的假面時,會對宋小河溫順禮讓,只能以一副故意放低姿態的可憐模樣讓宋小河自己陷進來。

 但是現在的沈溪山不會。

 他簡直原形畢露。

 他將宋小河圈住,讓碗漂浮在空中,另一隻手拿起湯匙,舀了滿滿一勺,道:“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