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93章 壽麟屍城一

 她先前就已經聽說梁檀所做的那些事,對宋小河萬分擔憂,今日得見宋小河還像從前那樣,她心中的大石頭落地,長鬆一口氣,再仔細一瞧,訝然道:“喲,你這身上穿的,可是不可多見的料子。”

 宋小河將果子放在桌上,笑著回身,“是旁人送我的!”

 孫玉珍繞著她轉了一圈,驚歎道:“這上面可是江南特有的浮光繡,料子像是織雪錦……我眼界淺,不知道有沒有認錯,若是沒認錯,這一身衣裳怕是要用金子買,還不一定能買到。”

 宋小河笑嘻嘻道:“珍孃的眼睛真厲害,這的確是江南的衣裳。”

 “誰送的?”

 孫玉珍臉上的表情有些揶揄,捏了捏宋小河的臉,道:“是男孩嗎?”

 宋小河點頭,想了想,又說:“他修無情道。”

 孫玉珍嗐了一聲,頓時頗為失望,說道:“小河,別與修無情道的往來糾纏,否則不是你吃虧,就是他吃虧。”

 宋小河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孫玉珍哈哈笑起來,寵道:“我們小河就是聰明。”

 說著,她竟自己的儲存的美食拿出來,給宋小河吃,二人閒聊些其他的,笑聲充滿整個小屋。

 這麼多年過去,宋小河每次來孫玉珍家,都會吃得肚皮滾滾的回去。

 她揉著肚子,站在門口跟孫玉珍道別,“珍娘,等我回來之後再來看你!”

 孫玉珍也道:“此去千萬注意安危,平安歸來。”

 宋小河辭別孫玉珍,回了滄海峰。

 還沒進院子,就看見沈溪山坐在櫻花下的鞦韆上輕輕晃著,蘇暮臨頗為殷勤地站在邊上,給他端茶送水,滿臉諂媚。

 她進了門,兩人就同時轉頭看來。

 “你怎麼在這裡?”

 宋小河盯著沈溪山問。

 他一襲白色的宗服,金絲繡紋在光下折射,粉嫩的花瓣落了滿身,發上,肩上到處都是。

 沈溪


山只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看著手裡捏著的一根烏木簪。

 宋小河走過去,對蘇暮臨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咱們明日要下山了。”

 蘇暮臨給宋小河遞了杯水,又應聲好,轉頭去了屋中。

 宋小河喝了兩口,見沈溪山仍舊低著頭不說話,她便湊過去,將他擠到一旁,兩人一同坐在了鞦韆上。

 鞦韆做得寬敞,兩個人並肩坐也不擁擠,只是宋小河故意去擠他的肩膀,歪著頭看他,“你為何不理我?”

 沈溪山這才抬頭,板著臉道:“你在跟誰說話?”

 “跟你啊。”

 宋小河眨著大眼睛道。

 沈溪山輕哼一聲,“我還以為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

 宋小河覺得奇怪,認真問道:“你為何要這樣說?你嘲笑我眼神不好?雖然有時候我的確看不清楚東西,但我不是瞎子。”

 沈溪山一肚子氣,被她這番話一攪和,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繞著圈子跟宋小河說話,她如何能懂?沈溪山乾脆直說:“先前我在大殿先跟你說話,你是怎麼對我的?宋小河,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還在不在。”

 宋小河聽言,十分乖順地摸上心口,點頭說:“還在跳呢。”

 “你怕是摸錯了。”

 沈溪山負氣道:“石頭做的心,如何能跳?”

 “不能跳我不就死了嗎?”

 宋小河說。

 沈溪山氣道:“鐵石心腸之人,哪有那麼輕易死?”

 宋小河又摸摸肚子,“你在說我嗎?但是我的肚子是軟的,不是鐵石所做。”

 “我摸摸。”

 沈溪山伸手,神色認真。

 宋小河很大方地將圓滾滾的肚子挺起來,緊接著就感覺沈溪山的手覆了上來,往她肚子上拍了拍,訝異道:“吃了那麼多?”

 她點頭,“我去了珍娘那裡,自然是要吃飽了再回來,不過你在這裡做什麼?等我嗎?”

 沈溪山一聽,這才驚覺方才跟她越扯越遠,忘了正事。

 他不明白為何宋小河每句話都能接上,又完全接不到重點,於是又重新板起臉,質問道:“為何先前我與你說話,你與我故作生疏?與我相識就是這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宋小河插科打諢好一陣,這才知道他為何生氣,便主動去拉他的手,用指尖輕輕地捏他的手指,小聲說:“我這還不是怕被盟主發現了嘛,她上次把我叫過去說話,我思來


想去琢磨了許久,覺得她的意思,該是讓我離你遠點,是不是?”

 沈溪山瞥她一眼,“所以你乾脆就不認識我了?”

 宋小河道:“既然盟主想我這樣,那我便依言照做呀。”

 沈溪山為此很不高興,微微皺眉,佯裝委屈地說:“若是有一日盟主要你與我斷絕往來,你也會照做?宋小河,我與你的交情,就這般簡簡單單由他人操控是嗎?”

 宋小河與他對視,眼裡都是沈溪山漂亮的眉眼,尤其是眉心的一顆痣,襯得他那委屈的神色更有幾分令人沉溺。

 她轉了轉腦袋,無意識地進行手上的小動作,捏著他的指關節,說:“怎麼會呢,我又不是什麼話都要聽。”

 宋小河有時候是聽話的,乖順老實。

 但不是誰的話,每句話都聽。就像現在,她在人前與沈溪山裝得生疏禮敬,回了滄海峰,她一樣能與沈溪山抵著肩膀,親暱地纏著他的手指。

 沈溪山心裡稍微順坦了些許,他差點就以為宋小河翻臉不認人,早晨才從他床榻上醒過來,午時就一臉冷漠假裝不認識,如此才真的要把他氣吐血。

 過了會兒,宋小河說:“況且上回盟主就把咱們倆的共感咒切了,若是我再不聽她的,下回她又不知道做什麼呢。”

 沈溪山心頭一蕩,甜膩的味道在心腔蔓延,掃儘先前的所有鬱悶,加之宋小河柔軟的指頭在他指尖繞啊繞,晃得心尖癢。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就聽宋小河又開口,無比老實道:“我現在只有你和蘇暮臨兩個朋友了,可不想再失去。”

 沈溪山嘴角一沉,臉色頓時黑得像是燒了八百回的煤炭渣糊了滿臉。

 宋小河竟然拿他跟蘇暮臨同等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