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辭春四
宋小河確認了妖獸的大概位置,邁動大步奔跑起來,踩著凝結的冰節節往上,腿一曲借力高高躍起,握著木劍的右手往後掄,劍刃捲上紅光,在揮出去的一剎那,紅光大作,爆發出兇悍的力量。
她看不見面前的現狀,攻擊都是用盡全力,不敢留有餘地。
揮出的紅色劍氣種種搭在妖獸的身上,瞬間就將它的軀體攔腰斬斷,一時間腐肉碎骨紛飛。
它發出仰天嚎叫,卻並未在空中減緩攻勢,利爪高高舉起,猛地衝宋小河頭上抓去。
朝聲劍破風而來,將那隻揚起的爪子釘穿,連帶著它半個軀體也被這力道撞飛,重重地摔在地上。
宋小河一擊完畢,開始往下掉落,她催動靈力,凝結出光滑的冰層極快地構建出拱形橋,她在下墜的途中翻身,調整姿勢後重新掌控了重力,穩穩落在上面。
妖獸並未輕易被打死,摔在地上只有,它的軀體開始迅速再生,腐爛的皮毛與黑色的骨頭很快又重新出現。
已經死過一回的妖獸,顯然是被什麼術法喚醒或是驅使,比它死前更為難纏。
“他們走了嗎?”
宋小河問了一句。
沈溪山用眼睛轉了一圈,給宋小河展示周圍的情況,“走了。”
孟觀行反對得厲害,被楊姝給暫時敲暈了,而後扛著帶走。
莊江聽見前一個反對者是這種待遇,也默默閉上了嘴,攥著蘇暮臨給眾人發的繩子,前去另一條街。
沒了旁人在身邊,宋小河也就沒了顧慮,她抬劍而上,與沈溪山一同向妖獸進攻。
有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她雖然藉助沈溪山的眼睛能夠看見妖獸的位置,卻因為她和沈溪山所處的位置不同,而無法準確地閃躲攻擊和進攻。
起初還好,但這妖獸似乎每一回砍碎重組後,就變得更強一些。
在第七次重組身體時,宋小河已經隱隱有些吃力了,她的極寒之力無法將妖
獸的身體凍住,就算是碎成了齏粉,它也能長出新的骨肉。
且速度越來越快,爪子的威力也逐漸變得迅猛。
宋小河好幾次躲閃不及,都是沈溪山揮著朝聲劍幫她當下攻擊。
沈溪山應對得也並不輕鬆,棄修無情道散修為一事到底對他有著不小的影響,揮劍都比以前費勁。
他見宋小河戰鬥得吃力,心知再這樣下去,兩人都會被這妖獸耗到力竭。
他心念一動,飛到宋小河的身邊,一抬手,指尖夾著一張符籙。
“宋小河,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山裡的那座城所走過的路嗎?”
沈溪山忽而提出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宋小河微微偏頭,“記得。”
她和沈溪山沿著街道走到城的最後,當時她看見那些零散的房子,還提出過城牆為何沒有修建到後方的疑問。
沈溪山道:“那我們便在城牆的盡頭匯合。”
宋小河隱隱不安,“你要做什麼?”
“再這麼打下去不僅難分勝負,且太過消耗我們的靈力,我如今所剩靈力不多,不能浪費在這裡。”
沈溪山沉著眉眼道:“我將這妖獸引去其他地方甩開,你則前往我所說的地方,在那裡等我。”
“可我什麼都看不見!”
宋小河慌張起來。
沈溪山看著她蹙起的眉頭,神色顯得彷徨無助,心中一陣陣發軟。
但他並未因此改變主意,而是伸手撫她的側臉,輕聲道:“你能做到。”
他當然想一直跟在宋小河身邊保護她,不讓她涉險。
但這條路是宋小河自己選的,她既選擇了親手送師父師伯轉世,就當然明白自己要面對危險,且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有人在她的身邊,反而限制她使用業火紅蓮的神力,成為她的阻礙。
沈溪山將話說完,便把符籙往宋小河的肩頭一拍。
下一刻,她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這是一張瞬息千里符,宋小河都還來不及反對,身子猛然一晃,眼前就完全黑了。
共感咒被意外切斷,周圍一片死寂,宋小河不知道自己正處於什麼位置。
她嘗試喚了兩聲沈溪山,卻沒有得到回應。
黑暗和寂靜同時降臨在她身邊,宋小河心中的不安膨脹至頂點,她不斷地深呼吸,告訴自己此刻應當保持冷靜。
越是害怕的時候,就越要鎮定,保持頭腦清晰。
自亂陣腳反而不利。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用這種方法慢慢平復情緒,將不安壓在心底。
冷靜下來後,她嘗試去翻儲物玉鐲。
玉鐲是靈器,與她的神識共同,所以她即便是眼睛出了問題,卻還是能看見玉鐲裡的儲物。
神識探進去的瞬間,她忽而發現裡面堆放了不少雜物的地方中,有一抹顯眼的光亮。
宋小河訝然,馬上將那東西給摸了出來,意外地發現,她可以看見光亮的這個東西,正是先前十八歲生辰之時,蘇暮臨贈給她的禮物。
是他白狼魔族的至寶,狼神之眼。
“眼睛……”宋小河捏著它,沉思了片刻,隨後嘗試用靈力驅動它。
紅色的光芒源源不斷地湧入狼神之眼,繼而那眼睛化作幾縷光,湧入了宋小河的右眼中。
她起初覺得不適,閉上眼睛揉了揉,很快異物感就消失了,待她睜開時,視線猛然清晰了。
霧氣只剩下淺淺的一層飄浮在空中,即便沒有光的照明,她也能看得極遠,所有景色變得相當清晰,就像方才通過沈溪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樣。
唯一的不同是,宋小河只有右眼能夠看清楚,左眼依舊是黑暗的。
但這已經足夠,她拿出地圖,看著周圍還未完全毀壞建築,跨過地上橫七豎八的森森白骨,一邊走一邊在地圖上尋找路線。
這座城幾乎被完全毀壞了,不是歲月所為,而是人為。
是攻破了這座城的人,不僅屠盡城中人,還將城中洗劫一空,房屋全部砸毀,能夠存留下來的建築十分地少。
宋小河沿街尋找,只要找到一塊還算完整的牌匾,或許就能在地圖上找到相對應的地點。
她獨自行走在這座廢墟之城中,心頭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儘管當年的屠城已經過去很多年,血跡都完全乾涸融進了大地之中,但這滿地的白骨和斷壁殘垣,足以彰顯當年那場戰爭的慘狀。
約莫走了一刻鐘,宋小河正專心尋找的時候,突然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一件很詭異的事發生了。
她聽到了腳步聲。
不是她自己的。
周圍寂靜得連風都沒有聲音,而宋小河的耳力本身就很好,她就在某個瞬間忽然察覺到,有一重腳步聲在近處響起。
那聲音幾乎與她的步伐重疊在一起,但還是有著細微的差別,若不是她耳朵好使,恐怕還真的發現
不出來。
宋小河有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猜測。
有什麼東西在學著她的腳步走路,故意與她步伐保持一致。
而且那東西距離她非常的近,近到宋小河聽到的腳步聲幾乎就在她的身後。
她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暗惱自己的大意,竟然現在才察覺,也不知道那東西跟了她多久。
宋小河不動聲色地保持著前進的步伐,手卻悄悄地握緊木劍,耳朵牢牢地抓著那腳步聲,確認那東西就在自己身後跟著,便一咬牙,奮力往後揮了一劍。
赤色的劍氣盪出去,帶起一陣風,掀飛了地上的白骨。
宋小河陡然愣住,因為身後什麼都沒有。
這不可能,她方才再三確認那腳步聲就在身後,不會出錯。
她是突然發起攻擊的,這麼近的距離,按理說身後的東西應該躲不開才是。
怎麼一轉頭,又什麼都沒有呢?
宋小河冷汗直流,握著木柄的手都有些打滑。
本來這一擊她就用了相當大的勇氣,卻沒想到打了個空,她狠狠嚥了口唾液,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發現身邊有什麼異常,便轉身打算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