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宋小河從前只會聽,卻不能懂。

 如今懂了,師父卻不在了。

 她與孟觀行道別,離開了水牢。

 沈溪山切斷了共感咒,一個人站在無人的地方沉默許久。

 宋小河回來之後躲躲藏藏,不願讓旁人看出他們關係親密,或許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些。

 她眼裡的慌張和懼怕,沈溪山看得分明。

 擺明了說,沈溪山棄修無情道是他自己的事和選擇,不與任何人有關。

 可世人又怎麼可能完全將宋小河摘出去?自古以來,民間所流傳的妖妃禍世的故事並不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沈溪山原本覺得沒什麼,捧為天上星也好,踩作地上泥也罷,他根本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不在乎那些別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榮辱。

 他想要什麼,便要得到什麼。

 可方才從共感咒中聽到了那些話,他心中忽而生出了一絲隱秘的懼怕。

 他怕的是宋小河被那些原因所嚇退,怕她的選擇不堅定,怕她真的因為這些放棄了他。

 沈溪山轉身,繃著嘴角滿面冷酷,腳步卻略顯慌亂,朝著滄海峰去了。

 蘇暮臨覺得回了仙盟之後,日子就過得特別無趣了。

 比如他,一天要掃個


好幾回院子,倒不是他多愛乾淨,只是實在無事可做。

 還比如沈溪山,這人已經是今日第四次來滄海峰了,感覺像是腦袋閒出了毛病,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蘇暮臨坐在鞦韆上玩,對著走到門邊的沈溪山說:“小河大人還沒回來。”

 這話是他今日第四遍說。

 卻沒想到沈溪山聽到之後沒什麼反應,而是徑直推開了門,朝櫻花樹下走來。

 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大好看,蘇暮臨隱隱覺得危險,一邊想著他今日面對沈溪山的態度好像沒什麼不好吧?一邊趕緊從鞦韆上跳下來,往旁邊跑去。

 “你要做什麼?”蘇暮臨緊張地問。

 沈溪山卻並不搭理他,自顧自坐在鞦韆上,然後不動了。

 等了好一會兒,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看蘇暮臨,像是當他完全不存在。

 這副樣子,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虞,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沮喪之意。

 蘇暮臨不敢招惹,便也不再多問,瞧著他臉色難看得像是隨時就要暴露出兇殘本性大開殺戒的樣子,蘇暮臨連這小院都不敢多待,飛快跑了。

 院中的燈也熄了,夜幕降臨時皎月作陪,沈溪山的身上披了一層銀色光華。

 他像是與鞦韆融為一體,一動不動,就這樣耐心地等待著。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宋小河還是沒有回來。

 這個時辰,若是擱在平日宋小河早就爬上床睡覺了,現在卻還沒有回滄海峰,難不成是被什麼事絆住了手腳?

 沈溪山疑問著,再次念動共感咒,卻不料這次沒能成功。

 這莫名其妙的共感咒,一會兒有用一會兒無用,讓沈溪山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又等了兩刻鐘,宋小河依舊未歸,沈溪山便披著月色,獨自推開了院門,離開了滄海峰。

 路上他細細一數,從滄海峰走到他所居住的地方,途中要經過三座峰,走過階梯近五百層。

 數到最後,又覺得沒什麼意義,於是也不知道到底是隔了多少層階梯。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

 從前並不覺得這地方小,他天生習慣在比較大的地方活動,所以自己佔據了一個山頭,連床榻都比尋常人的大很多。

 但今日回來,看見這滿院的漆黑,又覺得有幾分冷清,不像宋小河住的小院,一盞燈就能夠照亮整個院子,什麼花花草草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