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沈溪山撿了其他四個,這最後一個卻被宋小河送給崔明雁。

 崔明雁是怎麼也沒想到,宋小河會送她一個這樣的小東西。

 “這是……你?”她將小瓷人拿過去,仔細看了又看,憑藉著髮髻認出了這瓷人捏的是宋小河的模樣,“為何送我此物?”

 宋小河看著她,低下頭,用很慢的語氣說道:“我自幼沒有爹孃,被我師父照顧長大,前些日子我師父犯了錯事,亡於長安。之後我不願面對師父離世,藏進了夢中,屢屢逃避現世。”

 她轉頭,將眸光落在身後的沈溪山身上,正午的陽光正對著宋小河,將她的身上披上一層燦爛的金芒,“後來是沈溪山讓我明白夢境不是棲息之所,讓我接受了師父的離世,那日我做了這個小瓷人與他道別,可師父已經亡故,我的東西無法送給夢中之人,這瓷人兒便沒有送出去。”

 “今日得見夫人,我想著,若是我有孃親,也該是你這般模樣,所以我想把這個東西送給夫人。”

 宋小河的


話就剛說完,崔明雁的眼淚就流了滿臉,豆大的淚珠砸下來,落在了瓷人上。

 身邊站著的侍女趕忙送上錦帕,輕聲寬慰,崔明雁拿著帕子卻先將瓷人身上的淚液擦去,哭著道:“你是個好孩子啊。”

 她起身,將宋小河摟緊懷裡,拍著她的後背道:“打今兒起我就是你孃親,反正我生了這兒子跟沒生也差不離,這死小子這麼多年也沒回家過幾次,這次回來將你帶著,也算是他這個黑心眼的行善積德,有幾分良心。”

 沈溪山被罵,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宋小河沒想到崔明雁會哭,心想著應當真的是沈溪山修無情道的時候太過冷漠,將這位母親傷透了心,所以聽了她的話才想到了難過之時,於是乖順地伏在她肩頭。

 最終這場待客,以崔明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妝容都要失色,才匆匆結束,臨走時還叮囑沈溪山晚間帶著宋小河一同去後院用膳,見一見他父親。

 沈溪山點頭應了,沒再多說。

 待她走後,宋小河摸了一把自己的肩頭,有些潮溼,上面都是崔明雁方才哭的痕跡。

 沈溪山道:“我帶你去換身乾淨衣裳。”

 “不必。”宋小河用手拍了拍,笑著說:“這是母親的眼淚。”

 晴空萬里,天藍得純粹,宋小河出了正堂之後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渾身暖洋洋的,便要沈溪山帶她去城中逛逛。

 臨安城的風土人情與長安的差別很大,極具特色的建築賞心悅目,街頭來往的窈窕女子,也穿著秀美的衣裙,毫不吝嗇地展示江南美人的風姿。

 城中多是文人墨客,行上一段路,就能看見三兩書生打扮的男子,手中持著摺扇,站在橋邊或是樹下吟詩作對,撫琴吹笛。

 彷彿處處充滿詩意。

 宋小河在街邊走著,看見喜歡的東西就停下來看一看,並不買。

 街道上的鋪子幾乎都是沈家的產業,族徽打在牌匾上,十足的闊氣,沈溪山隨便進一家商鋪,便是將裡面的東西搬空也無人會阻攔。

 “這臨安城裡是不是都像這街道上,都是你們沈家的鋪子?”宋小河隨口一問。

 沈溪山道:“不是臨安,沈氏的產業,遍佈江南。”

 宋小河露出吃驚的表情,難以想象江南那麼大的地界,若到處都是沈家的產業,沈氏一族的家底厚到了什麼程度。

 “不然你以為為何外界都稱江南沈氏,不是臨安沈氏?”沈溪山倒是沒有半點炫


耀的樣子,彷彿那些金銀財寶,靈物仙器都不是什麼值得留意的東西。

 宋小河也不在意,她一個常年身無分文,頭一回下山身上才十文錢的人,絲毫理解不了“江南沈氏”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麼。

 她拉著沈溪山在街上瞎轉悠,玩得極為盡興,待到快日落之時走累了,在路邊隨便找了一處茶館,想喝兩口茶解解渴,卻聽見前頭突地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