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楊姝趴在船欄上,“若是命沒了,收穫那些東西有何用?命還是最重要,不是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宋小河用雙手捏著欄杆,朝遠方眺望,漂亮的杏眼裡映了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
姿勢雖然看起來有些傻,但她說出的話卻相當正經,“師父說,有生靈存在的地方,就會有善惡,貪念是滋生邪祟的溫床,凡間不斷有危險在發生,總要有人去解決。我們修仙求道,為
的就是庇佑凡間的安寧,護著凡人歲歲年年,繁衍不息,若是我們修仙之人都畏懼向前,誰又去解決那些尋常凡人無法匹敵,對抗的危險?”
楊姝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想出來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宋小河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當然,我也有必須要去的理由,不管那兇城如何危險,我都要去走一遭,親手將師父和師伯送去輪迴。”
宋小河從來不是那種,聽聞前面有危險就會退縮的人,她的本性便是迎難而上,說她魯莽也好,不怕死也罷,她只會堅定自己的內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楊姝與她閒聊了兩句,笑著摸一把她的腦袋,隨後道別,轉頭回了自己房中去。
她沿著甲板往前行,找到了與步時鳶站在一起的沈溪山。
他們二人的關係一直不鹹不淡,先前在酆都鬼蜮的靈船上似乎合作了一回,後來每次見面也都是客客氣氣的,這會兒能站在一起說話,倒也不算稀奇。
宋小河高興地跑過去,就聽步時鳶說著:“非常人所能學。”
“你們在說什麼?”宋小河的身體往中間一站,把兩人中間的空隙填滿了。
沈溪山轉頭看了她一眼,嘴邊噙著笑,“怎麼一早起來就這麼高興?”
她反問:“我何時不高興了?”
沈溪山馬上就揭短,“你昨日非要給我展示一邊喝水一邊畫符,打溼了一沓符紙,坐在桌邊生了許久的悶氣。”
宋小河梗著脖子嘴硬,“我沒有生悶氣,只不過是在思考罷了。”
說完就趕緊轉移了話題,對步時鳶問道:“鳶姐,你方才說什麼東西非常人所能學啊?”
步時鳶的眸中隱隱有笑,不徐不疾的語氣顯得很溫柔,“方才沈獵師向我詢問窺探天機之法。”
“你要學卜算?”宋小河驚訝地問,忽然想起了一個很久之前的細節。
當初她第一次下山,遇到步時鳶之後一直跟她趕路,於黃沙城中再遇沈溪山。
那會兒他也是現在這樣,一副沈策的扮相,在她與謝歸聊天的時候,他就躺在宋小河的身後。
他喊了宋小河的名字,宋小河回頭,藉著房內昏暗的光線瞧見了他臉上蓋著的那本書,封皮正有:卜算神法
沈溪山對卜算一派的興趣不淺,宋小河曾不止一次地看到過他捧著那本書看,後來甚至自己用銅板摸索著卜卦。
宋小河覺得他應該是沒摸透這高深的門道,所以一直沒放棄,
這會兒又逮到了機會向步時鳶請教。
“常人若是學了會如何?”宋小河好奇問。
“窺探天機本就是逆天道而為,一人之命脈是扛不住的,須得動以整個家族的氣運。”步時鳶說了之後,大概是覺得宋小河會理解不了,於是換了一種簡單的說法,“就好比你起卦占卜,問了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類如明日今晚你會不會吃飯,這種問題造成的反噬只會作用在你自己身上,但若是你起卦問何人是下一任皇帝,那麼這一卦帶來的反噬非你能承受,會作用在你的家族中,若扛得住,自然就能將反噬化解,若扛不住,你的家族就會開始衰敗。”
“那若是我沒有家族呢?”宋小河聽懂了,就接著問。
“萬物平衡,你承擔不了反噬,自然就問不出答案。”步時鳶回答。
宋小河用胳膊肘撞了撞沈溪山,小聲道:“聽到沒呢,沈氏那麼大的家族,若是你學了卜算之法亂起卦,豈非害了你族中之人?”
沈溪山對此好像表現得很冥頑不靈,滿不在乎道:“那我學之前先把姓去了,不做沈家人。”
說完他伸了個懶腰,松泛著一身懶骨頭轉身走了,宋小河吃驚地追在他身後,不斷詢問,“你認真的嗎?方才是玩笑話吧?是不是一早把腦子扔下了船?”
六月底,抵達南境。
靈船落地停靠,眾人下了船後,前往邊關。
宋小河一行人避著城村走,來到了關口,將先前在臨安城置辦的路引一一拿給守關的士兵之後,得以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