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
步時鳶的面容被光映襯著,顯得十分柔和,看起來也沒有壞人的樣子,“倘若這世間真有那麼多簡簡單單,有哪來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那你何必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宋小河大聲質問。
“涉局之人,皆是局中一子,包括我在內。”
起風了,步時鳶身上的道袍又被吹起來,露出一截乾巴巴的,像是骨頭一樣的手腕。
她看起來幾乎變成一副裹了皮的骨架,站在夜色中,像是索命的無常,令人觸目驚心。
“局中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又都不是為了自己。”須臾間,步時鳶勾起一抹苦笑,“你就當我有苦難言吧。”
“我不管你有什麼苦,怎麼個難言法。”宋小河將木劍
握在手上,眼眶還是紅的,但眼神卻已經變得尤其凌厲,冷冷地與步時鳶對視,警告道:“但你若是傷害我的朋友,傷害沈溪山,我絕不會顧念舊情。”
步時鳶淡聲說:“我並不擅長打架,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啟動陣法。”
第125章不辭春(七)
步時鳶的話音才剛一落下,宋小河的身影就追著風動了。
她奔跑的速度快到肉眼難以捕捉,手中的木刃更是泛起森然的紅光,寒意在空中飄散,卷著風齊齊往步時鳶所在之處衝去。
卻在她催動靈力攻擊之時,面前猛然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她所釋放的靈力盡數阻攔,只隔了幾寸的距離停在步時鳶的面前,再不能往前。
步時鳶的臉色沒有一丁點的變化,她注視著宋小河,眼神像以前一樣溫柔。
宋小河奮力將木劍往前推,劍刃上的紅光越來越亮,幾乎將夜空點燃,卻仍無法破開面前的屏障。
“沒用的。”沈溪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站在原地,眼中映了赤色的光,狂舞的風將他的髮捲起,正用一雙淡然的眼眸看著步時鳶。
從來不將任何東西放在眼裡的沈溪山,如今站在夜中,沒了天才少年的驕矜意氣,反而添了蕭索。
他對宋小河說:“這是天界的陣法,你打不破。”
沈溪山並非輕易放棄之人,他能得出此結論,就說明他自己已經嘗試過很多次。
若是他的修為並未散去八成,拼出全力,或許能夠試一試打破這個天界陣法。
但破了無情道是他自己的選擇。
步時鳶看著還在不斷釋放靈力嘗試破陣的宋小河,一抬手,便將她手中經常把玩的那串墨白相間的珠子拋到了半空中。
珠子浮在空中緩緩轉動,湧出一層薄薄的光芒。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陣法就在宋小河與沈溪山的腳下展開!
那是一個比先前在長安鍾氏時,梁檀佈下的陣法更要龐大且繁瑣的陣法。
只見陣法之中佈滿金色的咒文,微芒如星火點亮漆黑的夜空一般,逐一在她腳底下亮起,逐漸佔據她所有的視線。
上面的咒文是凡界的書中從未出現過的,形成的圖案繁雜,連綿的高山,像奔騰的溪流,又像日月星辰,像花草樹木,彷彿將世間萬物融入其中一般,單是讓人看一眼就被其中的恢宏所狠狠震撼!
這便是來自天界的陣法,是與宋小河所學到的那些陣法符咒,完全
不能相比的存在。
但宋小河對這陣法卻並不陌生。
她曾見過,在她封印破碎之後,沉睡之中的夢境裡。
那是出現在她體內的封印陣法,先前被酆都鬼蜮的魔神擊碎之後,宋小河曾看到過一次,只不過那時候封印正處於破碎的狀態,藕斷絲連一般黏在一起緩慢地修復著。
而今那封印的圖騰就在宋小河和沈溪山的腳下展開。
她所站的位置,正是邊緣之處。
宋小河面對如此情況,如何能不心急懼怕,沈溪山上一次就是被這陣法所害,險些喪命於酆都鬼蜮。
她失控一般瘋狂釋放靈力,往屏障上砍了幾十下,卻仍未能撼動這陣法分毫。
隨後就看見步時鳶手指輕轉,捻來了一張符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