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差距幾何？
榮山揹負雙手，微微抬頭，仰望東邊那顆金色的夕陽：“懷丹，你我已有多年，不曾交手了。”
榮山唏噓一嘆。
確切來說，應該是五年之前，當年公司董事長親自上山，榮山如何會不知道？
他本以為是懷丹外出歷練闖下大禍，還想著求師父不要懲罰懷丹太過，沒想到人家是親自上山道謝。
當時著實把榮山給整不會了。
懷丹闖禍的能力他是不懷疑的，結果居然是道謝？
公司董事長是什麼身份？明面上統管所有異人機構的龍頭老大！
哪怕是平常的造訪，師父他老人家都的客氣三分，沒想到居然會因為感謝懷丹，親自登門致謝。
那個時候，榮山就隱隱約約覺得，懷丹這傢伙，一定在山下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
而想要做了不起的事情，其中一點硬性條件，那就是得很有實力。
實力對普通人來說，比的是誰的錢多，誰的人多，但對異人來說，那就是自身的能力。
後續榮山稍微瞭解一點。
得知懷丹是幫助公司在華南剿滅了一個名叫‘藥仙會’的邪派。
榮山五大三粗不假，但他並不是笨蛋，他只是懶得用腦子罷了。
那一次，是他平生腦子用的最多的幾次。
即——要讓趙方旭親自登門道謝，懷丹對華南的幫助究竟該有多大？
是拿下幾個嘍囉兵的程度嗎？
是拿下幾個中高層的程度嗎？
以趙方旭的身份，就算懷丹幫忙打殺了藥仙會的教主，也不至於親自上門。
想明白這一節，再從那時起，榮山就發現一件讓內心七上八下的事情。
懷丹明明是他看著長大的，然而他身上像是籠罩了一層日漸幽深的迷霧，榮山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而且通過一些蛛絲馬跡，在懷丹十五歲之前，他熱切的拉著懷丹切磋，為其增功。
懷丹這小子，貌似都不怎麼認真的樣子？
所以他是在放水嗎？
這些蛛絲馬跡，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這個發現，曾讓榮山無法接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畢竟，性命雙修難如登天，一步一個腳印，他自問天賦不差，二十出頭就煉成了以炁化型，師兄師姐們盛讚龍鳳人傑，那時候……
那時候懷丹隨手一撥就能轉三圈，靈玉也剛來龍虎山上，兩人都還沒有開始修行呢！
所以滿打滿算，在修行這條路上，他可是比懷丹多修了將近二十年啊！
而懷丹如今的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榮山沒有去想，他也不敢去想。
羅天大醮，或許可以窺見一二端倪，但榮山深深明白，六場比賽打下來，懷丹並沒有動真格。
哪怕以他的目光去看，也儼然是深不可測！
是以這些年，榮山絕口不提切磋的事情，懷丹同樣如此，師兄弟之間，彷彿保持著某種可貴的默契，卻在今日被打破。
門人們的陰陽怪氣，榮山在意也不在意，關鍵是他的心裡，確實有這種想法。
這個想法埋在心裡好些年頭了。
在今天這樣一個巧合的氛圍下，再也難以壓抑。
他想要看看，他真的想要看看！
自己這個做師兄的，和懷丹到底差了多少？
門人們看著他在這裡玩深沉，跟他虎背熊腰的風格一點都不搭。
有門人小聲逼逼：“九師爺，您是不是空虛寂寞冷啊？”
榮山眼角一個抽抽，假裝沒聽見。
張懷丹心裡也有點古怪，試探性的說道：“別在這裡發癲？”
榮山冷哼一聲，倒是氣勢十足：“少廢話，出手吧！”
張懷丹有點想撓頭，九師兄今天什麼情況？保持彼此之間的默契不好嗎？可別輸了後在夜深人靜的被窩裡哭鼻子！
搖了搖頭，身上浮現飄搖的金光。
純澈透亮的光芒不帶一絲雜色，更不見一絲滯澀，真如提煉到極點的黃金，連晨曦的微光，都不如這金光純淨。
“十師爺的金光真好看，讓人忍不住想要撲上去咬一口。”
“不僅是好看那麼簡單，這是始終如一，渾然一體呢，真不知道，要多麼紮實純粹的性命修為，才能練出這樣一身金光。”
“不過這好像是金光如焰的境界，十師爺應該早就不是這個境界了吧？”
張靈玉一臉迷醉。
一個個門人，也投來無比憧憬的目光，又有一種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想起‘正一狂龍’是他們的師爺，以後下山歷練提起來，胸脯都能挺高三寸！
金光入眼，榮山目光微眯，哪怕是以最為挑剔的眼光去看，也不能從懷丹的金光上，看出任何一絲瑕疵。
這簡直是完美的金光！
很難相信這是人能夠練出來的。
榮山心裡這樣想著，卻沉著一張臉：“金光如焰，懷丹，你是看不起我嗎？”
張懷丹一訝：“九師兄想怎麼切磋？”
榮山下意識想要讓他放點水，可轉念一想，他為的不就是要印證彼此之間的差距麼？
榮山虎著一張臉：“全力出手，不能有絲毫留力，不然的話，就是看不起九師兄，以後師兄跟你沒完！”
張懷丹啼笑皆非，天晴了雨停了，臭老九又覺得自己行了！
張懷丹摸著下巴：“確定？”
眾人面面相覷，十師爺這語氣，怎麼感覺有點怕人呢？
張靈玉不禁攥緊拳頭，師兄他不會出殺招吧？
如果出殺招的話，九師兄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住？
但不出的話，九師兄又說要全力出手。
榮山的心裡，也是驀地一陣驚悚，懷丹這表情，不會能把自己秒了吧？
不可能，幾十年的修為不是白給的！
朗聲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張懷丹眉目輕皺，護道之術乃降魔之法，怎能用在師兄身上？
“九師兄，金光咒都是一個師父教的，可能破不了招，不如這樣吧，你我比力氣如何？”
榮山聞言，有點發蒙：“懷丹，你在逗我嗎？”
他下意識的兩臂彎曲，樹幹那麼粗的手臂鼓起來，感覺稍微活動一下，就能夾死一頭牛哇！
眾人譁然，議論聲四起。
“我沒聽錯吧，十師爺要和九師爺比力氣？”
“假的吧！”
眾人都發出不信的聲音。
張靈玉的大腦也宕機了，雖然說師兄做事都有他的道理，不過這件事上，他暫時想不出來有什麼道理。
而看著榮山發矇的樣子，活像一隻憨態可掬的大狗熊，張懷丹笑道：“我逗你幹什麼？我手裡又沒有蘋果。”
榮山剛要說話。
“嚯喲！我說懷丹回來了，怎麼沒有來見我們這些師兄，原來在這裡耽擱了，怎麼回事？”
眾人循聲望去，鬚髮灰白，行走之間龍行虎步，伴隨風息的道人，正大步而來。
“五師爺！”“五師兄！”
是五師兄錢大虎。
錢大虎一眼就看明白了，發出調笑的聲音：“我說老九，如今的你是哪裡來的勇氣，敢和懷丹切磋？”
榮山老臉一黑，小聲嘀咕：“五師兄休要瞧不起人……”
錢大虎搖
頭失笑，目前張之維把徒弟們都叫來了龍虎山，懷丹是最晚的那個，靈玉已經出門去接了。
眾人估算腳程，差不多到了。
都等著懷丹來見面，結果遲遲沒人來，錢大虎於是出來看看，沒想到看到這樣一幕。
懷丹可了不得，天生的修行種子，羅天大醮六場，他們這些做師兄的雖然沒辦法親自到場，但肯定不會落下。
昨天聚在一起討論了一下，都得出懷丹並沒有認真的結論。
錢大虎的心中也有偌多感慨，總而言之，懷丹的修為，多半已經趕上他們這些師兄師姐了。
榮山這個老九，被懷丹甩開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甩開多遠。
而不管具體有多遠，現在居然要和懷丹切磋，可不是勇氣可嘉麼？
錢大虎哈哈笑道：“懷丹，讓著點你九師兄，老九好打腫臉充胖子，你別讓他輸的太難看，不然晚上得躲在被窩裡哭！”
灰髮繚亂，看起來不像是個中老年，倒是有點年輕人的言行無忌。
張靈玉憐憫的看了眼榮山，心裡十分清楚。
五師兄是九師兄的剋星！
因為九師兄小時候，就是被五師兄指揮著長大的！
門人們聞言，一個個臉上都使勁揉眼睛，想起虎背熊腰的九師爺，縮成一團躲在被窩裡哭就覺得辣眼睛！
榮山敢怒不敢言，他直撓頭：“五師兄，我親愛的大虎師兄，這麼多人呢，您給我點面行不行，我都這麼大人了，你有點邊界感好不好？”
又小聲逼逼：“再者說了，懷丹不和我切磋修為，他要和我比力氣。”
錢大虎呵呵一笑：“給你什麼面？還跟我提邊界感，你小時候把大……什麼？”
錢大虎小吃一驚：“懷丹，你認真的？”
張懷丹微微頷首。
這下可把錢大虎整不會，都懷疑懷丹下了次山，腦子被驢給提了。
在修為上面，錢大虎毫不猶豫的相信，懷丹能夠穩壓榮山不止一頭，可力氣方面嘛？榮山頂得上兩個懷丹！
細細端詳懷丹的面容，發現並沒有開玩笑或者惡作劇的意思，難道懷丹他真的有把握？
錢大虎思緒不定，張懷丹招招手：“來吧，九師兄。”
“懷丹，你說你這，唉……”榮山心情複雜，懷丹也太體貼了，他都強調了要全力出手，看看彼此之間的差距。
結果呢？懷丹在這裡跟他放海！
他想要拒絕，可這又是懷丹一片心意，但比力氣能看出什麼差距？這不是在穩穩送分給他麼？
榮山別提多糾結了。
嘆了口氣，算了，不要辜負懷丹一片心意，差距以後再看也行。
說著上前，兩隻蒲扇大的巴掌，按在張懷丹的肩頭，目光幽幽：“懷丹，實在是沒有必要，你想要讓師兄贏，犯不著……”
張懷丹很無語的說道：“師兄，你別成天自我感動好不好？話放在這裡，你今天如果能讓我挪動半步，我給你洗半個月衣服！”
榮山的兩隻手往上發力，臉上掛著一個分外感動的笑容：“我懂，我都懂，你是想幫師兄洗洗臭襪子了。”
心中一陣陣暖流流淌著，莫名還有點自責，話說床頭櫃裡藏了好幾雙上了年紀的大貨，他發誓不是他不想洗，而是每次都忘了。
沒有辦法，本來都不想麻煩懷丹的，但懷丹的心實在是太熱切了，必須拿出來給懷丹洗，不然那不是看不起懷丹麼？
榮山不允許師兄弟之間的情誼生分，所以說什麼都要……
思緒忽然一頓，他都用了五分力，怎麼懷丹不帶動彈的？
榮山眉目輕皺，只見懷丹笑意盎然，他心裡咯噔一聲，但不動聲色，五分力加
到八分，手背上的筋脈若隱若現。
……
門人們目瞪口呆，張靈玉也傻眼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錢大虎驚疑不定，還使勁揉了揉眼睛。
只見榮山咬牙切齒，手背上青筋浮現，手臂上青筋猶如一跳一跳的蚯蚓，還在緩緩的蠕動著。
他滿臉漲紅，脖子上的血管爆出來有泥鰍那麼粗大，眼中更是發了狠，顯然已經拿出十二分的力氣！
反觀懷丹呢？
雲淡風輕，唇角微揚，輕鬆的像是清早吹著笛子出門放牛的小牧童。
錢大虎喃喃自語：“懷丹還真就紋絲不動了……”
他渾身輕顫，目光凝成一線，想要從懷丹的身上，看出法門的痕跡，然而並沒有。
那雙足彷彿立地生根，任憑榮山沛然巨力，依舊是不動如山。
門人們驚呼起來。
“真的假的，我不會是眼花了吧？”
“九師爺連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竟然都沒辦法撼動十師爺分毫！”
“十師爺連法門都沒用，這也太誇張了！”
“九師爺也沒用法門，兩位師爺是純粹的力量比拼，我……我不能接受這種事。”
門人們驚詫而茫然，大家雖然揶揄九師爺，說他怕十師爺，但十師爺是誰？‘正一狂龍’！
縱觀異人界之廣，也僅此一位！
作為上過一個多月‘榮山增功小課堂’的他們，深深明白榮山的厲害！
玩歸玩鬧歸鬧，九師爺其實已經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
哪怕不用法門，光是那性命雙修練出來的強健體魄，就有生撕虎豹之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