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河道總督
甚至戲樓、酒肆、茶館中,都已經議論一個話題:人是由猴子變的。
“聽說了嗎?人是猴子變的!”
桌子後,一矮胖一個魁梧的二人組在說著,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倒是有這個流言,不知道真假!”另一人接茬。
“真假不論,但我覺得吧,你是大馬猴變的!”
矮胖的笑著道。
“你有什麼依據?”
“你看你那臉,就跟馬臉似的,不是大馬猴是什麼?”
“我倒覺得你是石猴,渾身上下就是嘴硬!”
“屁,我下面也硬——”
“哈哈哈——”
眾人笑得開懷,賞錢自然也是絡繹不絕。
民間最愛的,就是葷素搭配,沒有葷色,根本就沒人看;而如果登堂入室了,靠著官家養,那就得文雅起來。
譬如戲曲,大名鼎鼎的十八摸,從來就沒有在戲樓中演出過,達官貴人們即使青樓跑得勤,但怎能聽著汙言穢語?
長安戲樓一如既往的熱鬧。
三樓包廂,次輔彭蘊章喝著茶,聽著大廳中的小曲,閉著眼,打著節拍,輕哼著。
“中堂!”
這時,吏部尚書馮桂芬走了進來,他拱手笑道。
“林一,你來了,快坐!”
彭蘊章睜開眼,輕笑道:“長安戲樓裡面的曲子倒是正宗,茶水也不錯。”
“確實!”抿了一口,馮桂芬點點頭。
看了一眼馮桂芬,彭蘊章思量起來。
作為吏部尚書,馮桂芬只有五十九歲,雖然談不上黃金時期,但也算是正當年。
熬過兩年,入閣也是指日可待。
更別提馮桂芬是林則徐的學生,在立憲派中名聲昭著。
在學術上,這位吏部尚書要求散文突破格式,突破規矩,隨心所欲表達思想。
而在政治上,他更是主張兼容幷蓄:
“法苟不善,雖古先吾斥之;法苟善,雖蠻貊吾師之!”
可以說,他是立憲派如今的領袖人物。
他彭蘊章雖然是名義領袖,但不過是年齡較長,位分較高罷了,哪裡比得上林則徐的弟子來得風光?
“林一,最近京城熱熱鬧鬧,說起了達爾文,這位達先生誹謗多於讚譽,汝怎麼看?”
彭蘊章忽然開口道。
“依學生來看,物種起源一文雖然平白,但舉例頗多,即眾途歸一,即使有再多的藉口,那於事無補。”
馮桂芬思量了一會兒,吐露道:“學生也看了些,其言語人與猴乃是同一祖先,然後漸漸分家,蛻變為人,再然後就是黃白黑三色人種。”
“倒是有些義理在其中。”
彭蘊章沒有說話,他一把年紀了,對於什麼新思想並不感興趣。
“秦學自世祖皇帝大昌,已有兩百載,各派思想林立內耗,直至如今朱子和心學依舊苟存,實在滑稽。”
彭蘊章調轉話題:“你那突破藩籬求新知,與陛下之革新,有異曲同工之妙。”
“中堂謬讚了!”馮桂芬謙虛道。
“原以為陛下登基後,會重用君權派,但誰知革新步伐卻是日漸加快,實乃我之旗杆!”
彭蘊章抿了一口茶,嘆了口氣:“可惜,匡源這廝仍舊為首輔,君權派在朝,讓咱們如鯁在喉,革新之勢阻礙非常,怕是難以竟全功。”
馮桂芬點點頭:“君權派勢大根深,難以動搖。”
“這般重任,就交給你了!”
彭蘊章忽然開口道。
“我?”馮桂芬一愣。
彭蘊章嘆了口氣:“朝廷規矩,六十致仕,吾今年卻是七十有五,力有所逮,精力大不如從前了。”
“林一,在我走後,汝必定會入閣,到時候莫要忘了今日的話,決不可放棄——”
言罷,他閉上了眼睛,沒有再多言語,
馮桂芬則心跳加劇,實難自禁。
他想到會有一日,但卻不曾想就在今日。
“學生必不敢辜負閣老重託!”
彭蘊章點點頭:“重振旗幟就靠你了!”
翌日,忽然有人上疏,言語治黃夏汛貪腐嚴重,原本的水泥堤壩竟然用低廉的土水泥摻和修繕。
這下,立馬在朝廷掀起了巨大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