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爭搶
“陛下所言甚是!”
匡源低頭認服的速度很快,這讓皇帝到喉嚨的話又咽了回去。
其低眉順眼,並無首輔的傲氣。
朱敦漢眯著眼睛思考起來。
匡源這個首輔,目前來看還是能當得住的。
尤其是河道總督朱瑞珍被查,讓君權派的聲望大跌。
如果在平常,這種彈劾根本就不會受到理會,因為官場上的貓膩實在太多,一旦調查必然會有結果,無非大小罷了。
堤壩沒事,你就沒動用公款?沒有以權謀私?
人無完人,必會完蛋。
這就是典型的以果求因,定然會成功的。
所以,朱瑞珍真的被下獄,那麼其不會痛哭流涕,悔過自新,而是自認倒黴,滿心不甘,下次還敢。
而這次之所以動查,莫過於閣老親眼,就算不給彭蘊章面子,閣老的身份就不得不讓皇帝和內閣行動。
閣老的體面,就是皇帝的體面,兩者一體。
新明建立兩百年,可謂是泥沙俱下,貪官遍地開花,如果沿用開國時期的酷刑,官場就會被蕩空,自己也難保。
像是海瑞,明初比比皆是,到了晚明時期就顯得格外突出,大書特書了。
朱敦漢微微眯著眼,看著其順服的態度,忽然又想起立憲派的舉措。
朱瑞珍只是區區的河道總督,拿下他一人並沒什麼,但河道總督是關鍵角色。
這個位置需要六省配合,所以拔出蘿蔔帶出泥。
表面上是一個人,實際上卻是成百上千的利益群體。
不好,這不僅是總督,還會讓一大群人落馬,到時候整個官場都得大亂。
一個位置一個坑,那麼多的位置,怎能不讓人眼紅。
“朱瑞珍的事,你怎麼看?”
“彭閣老言之鑿鑿,怕是真的有事。”匡源低聲道,低眉順眼,仿若受驚的野鹿,格外的謹慎:
“只是——”
“只是什麼?”朱敦漢笑了笑,繼續問道。
“只是,臣怕其窮追不捨,惹出亂子來。”
匡源不知不覺換了個口氣:“陛下勵行革新,正是用力之時,朝堂動亂起來,怕是會耽誤事。”
“當然,內閣必然謹遵聖諭,但就怕人心惶惶……”
聽到這,朱敦漢順水推舟道:“是呀,西北有羅剎,南洋有英夷,實乃內外一心,齊心做事之時,太過於動盪也不好!”
匡源這時候反倒是沒有說話了,只是靜靜地坐著,靜待皇帝思考。
正所謂見招拆招,他已經把利害關係跟皇帝說明了,接下來如何走向就得看皇帝的心思。
不過,他大抵是心安了。
沒有任何一個皇帝允許一家獨大,即使立憲派的部分想法與君權派重合。
但君權派也是聽話的,只是不喜歡變革罷了。
總不可能因為右手用的最多,就把左手給廢棄吧?
果然,皇帝略做思量,就直接問起:“彭蘊章為何要彈劾朱瑞珍?”
這個話題讓人無語。
為何?還不是黨爭,朱瑞珍是關鍵人物,倒下一個牽扯一大片。
腦海裡是這樣思考的,但匡源卻道:“或許是夏汛吧!”
“夏汛?確實如此!”
朱敦漢笑著點頭。
這可真是一個關鍵時期,一旦無事便罷,一旦黃河氾濫,那麼朱瑞珍可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而且,面對夏汛,無論是皇帝還是朝廷,必須得重視,河南、江蘇、山東三省糜爛,不知道要撒多少錢來安撫。
“就僅河道衙門吧!”
朱敦漢下定了決心:“朱瑞珍自裁,家眷流放魏國,一應的官吏同樣如此。”
“屍首就扔進黃河,給河伯賠罪!”
匡源抬起頭,瞳孔放大。
這下,可不得死上幾十人,百年來,這也算是大案。
不過也好,只是去了一個河道總督,倒是能接受。
“陛下聖明!”
匡源拱手拜下。
待他離去,朱敦漢就搖頭笑了笑。
黨爭呀!
不過,彭蘊章為何如此突兀呢?
表面上來看這是都察院的御史在彈劾,實際上誰不知道這是彭蘊章,以及立憲派在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