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最近經常做夢,夢到我們都還住在附中小區的時候,我們一起玩扮家家酒的遊戲,那個感覺特別真實,”賀箏月目光懷念,“就好像真的在夢裡穿越回了那時候。”

 

 也只有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面前,她能肆無忌憚地說出這個夢。

 

 這個在成年人的觀念裡,意味著逃避的夢。只有對現實不滿,才會想著要回到過去。

 

 賀箏月深吸一口氣,又說:“子涵,我先不回酒店了。你直接往醫院開吧,我想去你們醫院掛個心理科。”

 

 此時任何的安慰都無濟於事,根本不能替她分擔任何煩惱。

 

 她憔悴的語氣讓鍾子涵不自覺想到少女時期的賀箏月。

 

 那時候的賀箏月去哪兒了?

 

 那個稱霸小區的孩子王,教小竹翻花繩,踢毽子,跳皮筋,還教她念“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的賀箏月。

 

 那個總是喜歡追趕時髦,教弟弟們玩勁舞團,教他們怎麼用“我汗”、“暈”這類流行詞彙和網友聊天的賀箏月。

 

 那個愛看少女漫,天天喊著要嫁給流川楓的賀箏月。

 

 那個少女情懷總是詩,肆意而又張揚的女孩子。

 

 那個在婚禮上和丈夫相擁親吻,笑得甜蜜又幸福,令他不得不放下多年情愫,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鄰家姐姐。

 

 她生產那年他有特意去上海看望過她,當時嶼寧和小竹都在境外趕不回來,病房裡,所有人都圍著那一對新生兒,唯有他注意到旁邊的病床上,因為剛生產完渾身脫力,憔悴疲倦到極點的賀箏月。

 

 他心疼地叫了聲姐,替她掖了掖被子。

 

 鍾子涵不知道,他是第一個進病房,沒有先去看新生兒,而選擇先慰問她的人。

 

 車子開到醫院,鍾子涵沒急著回科室,先帶賀箏月去了心理科的樓層。

 

 心理科主治老張是比鍾子涵大幾屆的同院師兄,算是科室扛把子,因為是老熟人,他也不多耽誤,直接帶賀箏月去了老張的辦公室。

 

 老張正在嗦泡麵,抬起頭有些無奈地衝師弟說:“子涵吶,你朋友們的心理狀態都不好,你這個做大夫的平時要多關心關心吶,怎麼一個兩個都有問題啊。”

 

 “每天找你看病的那麼多,我就今天帶了我姐過來,什麼一個兩個的,別把你的病人都算我頭上,我又不是拉客的。”

 

 換上白袍的鐘子涵交待好事情,又匆匆坐電梯趕回自己的科室。

 

 ***

 

 雪竹醒過來的時候,面前一片黑。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這是在孟嶼寧家。

 

 嚇得趕緊坐起身來,往窗戶邊瞧了一眼,因為窗簾是遮光的,所以她也看不出來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

 

 雪竹畏畏縮縮下了床,在心裡祈禱千萬不要是晚上,顫巍巍拉開了窗簾。

 

 “……”

 

 白色月光順勢溜進了臥室。

 

 晚上,而且是深夜。

 

 除了徹夜工作的路燈和霓虹,她俯瞰之下的大半個城市幾乎都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