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樣先森 作品
第91章
我當年比她還苦呢,現在照樣該打牌打牌,該享福享福,等箏月到我這歲數自然就享福了。
賀箏月的婆婆說了一大堆,孟嶼寧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得知孟嶼寧是從英國回來到上海述職的,婆婆立刻羨慕地感嘆。
正好賀箏月終於安撫好孩子,拖著步子從寶寶房裡走了出來。
箏月你看,還是男孩子容易有出息,所以我就說你也別跟媽吵了,你的工作是不差,可那有什麼用呢?女人再怎麼往上拼搏也不可能比男人強,正鵬現在是上升期,他老闆又信任他,你辭職在家好好帶孩子,吃的穿的都不用擔心,有正鵬在外頭賺錢,做賢內助難道不比你每天上班強?
雖然你已經生了兩個,但梓童和梓真都是女孩兒,女孩兒將來嫁了人就是夫家的那邊的人了,媽也不是不知道生孩子辛苦,你連雙胞胎都咬牙生下來了,還怕再生一胎嗎?讓你再生個兒子也是為你和正鵬以後養老著想。
婆婆就這樣當著孟嶼寧的面再次對兒媳苦口婆心地規勸起來。
賀箏月臉色冰冷,淡淡說,媽,今天我弟弟來看我,我心情不錯,不想跟您吵,所以麻煩您少說兩句吧。
婆婆低怒,箏月,我跟你好聲好氣講話,你就是這麼跟婆婆說話的?
礙於有客人在,婆媳倆沒吵起來。
孟嶼寧離開時,賀箏月送他到停車場。
清官難斷家務事,立於行業塔尖的孟嶼寧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擔心賀箏月,但賀箏月只是笑著說,她還是想要等易正鵬回來,夫妻倆好好談談。
她很愛自己的丈夫,也很愛自己的兩個女兒,懷孕生孩子這件事讓她的事業中斷,可每次看到兩個孩子用那雙乾淨到底的眼眸望著她笑,或是牙牙學語叫她媽媽的時候,賀箏月都不後悔生下了她們。
因此即使離自己的職場夢想越來越遠,抑鬱焦慮到了極點,她還是願意再等等。
或許情況會好起來的。
直到鍾子涵剛剛打電話給孟嶼寧。
易正鵬得知賀箏月想跟她離婚後匆匆趕了回來。
可並沒有什麼用,妻子和母親吵得不可開交,妻子冷靜地陳述著這兩年她為這個家所付出的、所犧牲的一切,提出離婚,母親大喊大鬧地辱罵妻子仗著自己讀了個大學拿了個文憑就不知天高地厚,把女人應該為這個家做的貢獻說成是犧牲和委屈。
而丈夫呢。
他從國外趕回來,滿身的風塵僕僕,為事業在外拼搏,家卻吵成這樣。
令他心煩意亂,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香菸一根接著一根,始終一言未發。
最後賀箏月選擇離開。
易正鵬追下樓來,問她是不是真的決定要離婚。
“箏月,我們從大二開始談戀愛,十三年了,你在我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提出離婚,你有把我這個丈夫放在心上嗎?”
賀箏月眼眶溼潤:“我怎麼沒有把你放在心上?就是因為我愛你,所以當初剛來上海的時候,兩個人窩在十幾平的單間裡吃泡麵我也覺得幸福,每天一個半小時的通勤時間我也不覺得辛苦,你去外地出差的時候,家裡的花灑壞了,我為了省幾十塊的維修費,被淋得渾身溼透,坐在馬桶上哭,你一個電話打過來,我突然覺一點兒都不冷了。”
在剛畢業的那兩年,賀箏月學會了很多。她學會了辨別二手市場傢俱的好壞,學會了說上海話,這樣去菜市場和阿姨們買菜時可以避免被宰,學會了如何跟摳門的房東夫婦扯皮協商。
花灑壞了,她試圖去修,卻被淋了一身的冷水,上海十二月份的天氣溼冷難耐,冷水從毛衣灌進,頭髮被打溼黏在額上,賀箏月冷得打哆嗦,明明清楚如果再不去換身衣服明天上班可能會遲到,卻還是像個木頭似的坐在馬桶上,望著泛黃的牆磚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