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利益衝突的選擇!新風萌芽!
老朱的瞳孔,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那位筆友朱孫,不知道他對方孝孺之事,以及黃子澄一案,又會有什麼獨到的看法呢?
還是說,此人只懂治國之策,不通朝堂權力爭奪的精妙呢?
要不然,也不至於只能做一個小小的編輯,還四處受人排擠,連向朝廷獻計獻策,都被別人搶了功勞。
……
隨著朱允熥下令公審黃子澄,並全力抓捕其同黨的消息公佈。
朝堂頓時沸騰了。
朱允熥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勢。
全國各地衙門,都張貼告示,“捉拿”黃子澄的同謀黨羽。
三法司的郵寄地址,更是被《大明日報》直接公佈天下。
於是乎,全國各地告狀的信件,於雪片般寄來。
這個時代的民眾,想要越級告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老朱曾經下旨,任何人都可以來京中告御狀,只要頭頂大誥,就能將不法官員緝拿,押送至京問罪,沿途官吏,皆不得阻攔。
但理論畢竟是理論。
普通百姓怎麼有能力衝進官府衙門捉拿官員呢?
自己被官員捉拿還差不多。
這道聖旨的真正用處在於,有能力將官員捉拿的人,那此人就不是尋常的百姓,而是具備了造反能力,可以召集人馬,推翻當地官府統治的人了。
這樣的人,如果願意放棄造反,轉而來京城告狀,朝廷當然是歡迎的!
反過來,如果他沒有造反的能力,那他就不可能真的抓捕得了地方官員。
也不用擔心那道聖旨,會造成普通民眾不聽地方官員的命令。
因為對沒有造反能力的人來說,這道聖旨是沒用的。
反過來說,如果地方官府衙門被百姓糾集人馬衝進去了,將官員都捉拿了,那說明地方官員,根本鎮不住當地的百姓,無力治理地方,這種地方官,留著也沒用。
正常來說,普通百姓要越級告狀,還是非常困難的。
且不說律法上的限制,僅路程距離這種天然限制,就足以讓絕大多數的人打消赴京告狀的念頭。
以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對普通人來說,從千里之外來京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路上的食宿消耗就不低。
更別說,沿途還可能遇到強盜土匪。
但如今有了大明郵司,可以寄信,事情就容易多了。
經過幾個月的全力建設,郵司已基本上在全國主要城市全面開設分司。
百姓們只要徒步來自己家附近的城市,購買信封和郵票,就能寄信。
三法司的郵寄地址公佈後,全國各地告狀及舉報的信件,很快便如雪片飛來。
至於舉報內容嘛。
“我家的牛不見了,我懷疑是隔壁王二家偷的,王二極有可能曾經勾結過倭寇,與黃子澄狼狽為奸……”
“我們縣的縣官對百姓十分嚴厲,肯定是黃子澄等賣國賊一夥……”
“我們這裡有一個教書先生,曾經對黃子澄大加讚譽,朝廷要好好查一查他,多半是一個賣國賊……”
“我幾年前,曾經聽縣裡講書的先生說,他認識黃子澄……”
“我聽說朝中的某某官員與黃子澄交好,說不定他就是黃子澄的同黨……”
……
總之,隨著《大明日報》上正式刊登懸賞黃子澄犯罪線索的內容,號召百姓舉報可疑的漢奸人物,三法司每天收到的信都堆積如山。
太孫殿下已經下了指示,黃子澄所犯之事,罪惡滔天,絕不能放過其同黨,一定要追查到底。
不能遺漏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可黃子澄在朝為官多年,與他有交往的官員不在少數。
如今查起來,自是人人自危。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只是安慰人的話。
朝中官員都很清楚,就算自己沒有參與,但真要被咬到了,麻煩就大了。
這個時代辦案,很多證據都是可以瞎編出來的。
而且,口供往往是最重要的證據。
但口供通常又是是用刑罰逼問出來的。
這就取決於用刑審訊的人,怎麼“誘供”了。
說自己不害怕被“攀咬”,那肯定是假的。
方孝孺的事,雖然不斷有人提起,甚至還有人說方孝孺曾與黃子澄一起共事,要好好查查。
但朝中與黃子澄有關的犯罪線索車載斗量,根本查不完,自然顧不上一個不在朝中做官的方孝孺。
只有《大明日報》,仍然不時在角落裡刊登批判方孝孺的文章。
這些文章,往往會打著批判的名義,介紹方孝孺的思想觀點,同時闡述其在經典中的來源與依據。
然後再進行反駁與批判。
至於讀者看了文章之後,是支持反駁與批判,還是支持方孝孺的言論觀點,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畢竟,這個時代也沒有評論留言。
讀者的觀點,無非直觀的呈現。
總而言之,正是通過不斷的批判,方孝孺所講的新儒學,才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
偶爾,《大明日報》上還會刊登支持方孝孺新儒學的文章,以顯示自己的中立。
這些文章會從多個角度論證方孝孺講得好,講得好。
……
就這樣,經過一段時間的激烈批判。
方孝孺講學時,前來聽課的人,不僅沒有絲毫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每次開壇講課,聽課者動輒幾千上萬。
新思想的風潮,如一粒粒的種子,撒向大明各地,並迅速生根發芽。
只是此時朝中的官員,已經沒什麼人再去管他的事了。
黃子澄一案,牽動著朝野上下所有人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