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呦 作品

番外 你的聲音(二)

道具組的車輛一天檢修三次,給他的活完成後,凌野偶爾能碰見工作中的她——

 他其實從未特意去找過,但女主角從來就眾星捧月,走到哪兒都被一群人簇擁著,站在最明亮的燈下。

 她和初印象很不一樣。

 戲裡的扮相潑辣明豔,趟在水潭裡大喊,揹著包袱在雪地裡跌跌跑跑,眼淚抹在花襖上,拍幾條就真哭幾條,不顧臉頰凍得通紅,鼻涕都往下淌。

 明亮到耀眼的生命力,專業極了,也可靠極了。

 可打完板之後,又變成了怕冷的小女孩。

 倒吸著氣地裹進羽絨服裡,帽子戴上,圍巾捲一捲,暖手的熱水袋再包一包,起得太早難免犯困,坐著打瞌睡的時候像塊毛茸茸的雪餅。

 她叫晚凝,溫晚凝。

 溫暖的溫,晚風的晚,凝脂的凝。

 凌野的智能手機很舊,近似音的名字輸進搜索欄,怕凍掉了電,捂在袖子裡等了半天,屏幕碎到必須側到特定角度,才能看清她的名字怎麼寫。

 可要怎麼念?

 無人的曠野雪路上,凌野避著風徒勞又小心地啟唇。

 溫是撅一下嘴,晚是撅一下嘴,凝是咧開嘴,彎一下唇角。

 應該是念出聲了,他聽不見,卻依然紅了耳根。

 他想,這世界上除了她,還有誰能配得上這樣甜津津的名字,連無聲的口型,居然都是兩次親吻和一個笑。

 如果他耳朵沒壞就好了——

 在十七歲生日之前,除了上學,凌野只這樣想過兩次。

 一次是想聽聽她的名字。

 一次是客車上冰拍攝,他在帳篷後面給別的車上油,等到有人衝來找救生圈,他才知道溫晚凝落了水。

 因為起身的動作太快,手指被鐵銷劃破了口子,火辣辣地刺痛,可凌野顧不上,他急得連棉衣都顧不上脫,在岸上猛衝了幾十米,撞開瞠目的人群,一躍跳進冰層。

 送進醫院後,溫晚凝在他隔壁床躺著,發燒了好久才退。

 他受傷的耳朵進水化了膿,上藥挺疼的,但可以忍。

 來看她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