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可是,女人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沒辦法,李追遠只能流露出剛從迷糊中回過神的神情,有些疑惑地看向女人。
“小帥哥,進裡面去等吧。”
女人的臉現在距離李追遠很近,這使得李追遠能夠清晰看見女人頭後面的第二張男人的臉。
女人開口說話時,豹哥的嘴巴也一樣在動。
“不了,裡面煙味大,燻得我頭暈,我在這裡等。。”
“天都要黑了,還在外面不安全,來,跟姐姐進去。”女人牽住李追遠的手。
這一瞬間,李追遠感覺到有兩隻手同時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隻溫熱,一隻冰涼。
“不去,不去。”李追遠搖頭,然後用力甩開了那“雙”手的束縛,走到檯球桌前,“我要看打檯球,我要學這個,這兩個哥哥打得真厲害。”
“哈哈,小弟弟有眼光。”
“來,小弟弟,站旁邊好好看著,哥哥們教你。”
那兩個檯球打得很臭的小夥子,因為男孩的這句吹捧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主動將李追遠拉到二人中間,讓他瞧著自己的專業動作。
女人直起身,倒是沒有再繼續要求把李追遠帶回錄像廳,而是自顧自地走了回去。
檯球桌旁,李追遠雖然注視著白球傻乎乎地入洞,可眼角餘光卻一直囊括著女人的身影。
這種兩個人貼在一起走路的畫面,真的好詭異。
安全起見,現在似乎應該把自己那倆哥哥喊出來。
“喂喂喂!”小賣部老闆很不滿地走出來:“一局還沒打完啊,要麼續費要麼就停。”
這個時候的檯球不是按時間算的,而是按局數,如果是陌生的倆人湊一臺打,那就是輸了的人包這局費用。
因此,老闆最討厭水平差的一對朋友來,打一局時間太久。
“喊什麼喊,不就是加錢麼。”
“就是,像是我們給不起的樣子。”
倆小夥子都開始伸手摸自己口袋,可這手伸進去了似乎就忘記了該怎麼掏出來。
也不知是真的自己兜裡沒錢了,還是故意在等對方先把錢拿出來給了。
李追遠這時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倆小夥子目光馬上盯過來。
“小弟弟,你有錢麼?”
“嗯,有的。”
“那你續一桌,剛剛哥哥們是故意教你打的才打得慢,老闆不高興了。”
“就是,我們都是為了你。”
“哦,對不起,我的錯。”李追遠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幣,“我給你們續桌。”
倆小夥子臉上當即露出笑意。
李追遠又指了指錄像廳:“我哥哥潘子雷子在裡面,你們誰幫我喊一下他們,讓他們出來帶我回家。”
“小弟弟,你自己怎麼不進去喊?”
李追遠很是靦腆地回答道:“裡面在放男人和女人的電影,我不好意思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追遠拿著錢去小賣部老闆那裡續桌了。
其中一個小夥子則走進錄像廳幫忙喊人。
不一會兒,他出來了,李追遠特意看了一下,他身後沒人,也沒踮著腳。
只是,潘子和雷子並沒有出來。
“小弟弟,你那倆哥哥說讓你自己回去,他們要看電影。”
另一個小夥子好奇問道:“在放什麼電影現在?”
“不知道,但挺攢勁的,男的站著,倒抱著女的,激烈得很。”
小夥子邊說邊做著動作。
“他媽的,居然還能這麼拍,要不咱們也進去看看?”
“我不去看了,打完這一桌就回家了,太晚回去我媽又得罵。”
李追遠則皺起了眉,潘子、雷子雖然有時候很貪玩,但在當哥哥這件事上,他們還是很負責任的。
不說他們應該好奇自己這個早就該回家的弟弟為什麼現在還在外面,就是平時正常情況下,知道自己喊他們,他們至少也會先出來自己當面說明一下情況。
可結果,居然只是讓別人傳個話出來,這顯然不正常。
只是,雖然那個小夥子進去喊了人又安全出來了,但自己依舊不敢再走進那個錄像廳。
要是這會兒潤生哥在就好了,上次牛家冥壽時,面對中了邪的劉瞎子和山大爺,潤生那巴掌抽得,那叫一個利索。
這時,錄像廳裡有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出,是原先那四個二流子中的兩個。
他們背後沒東西貼著,但步履輕浮,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的搖搖晃晃,而且眼窩子凹陷,眼眶泛黑,像是連續熬了好幾天夜。
可明明之前在裡面見到他們時,雖然“成佛”後消停了,但精神頭還是可以的,哪裡會看了一會兒電影就變得如此頹廢,像是整個人都被掏空。
最奇怪的是,李追遠留意到他們的褲子在襠口處溼了一片,深色一路向下,順著腳踝溢到拖鞋上。
像是尿失禁了……
不,似乎不是尿,因為有些白和稠。
且漸漸的,這液體竟呈現出褐紅色。
他們跌跌撞撞地朝著遠處行走,身後,留下紅色的拖鞋印。
李追遠拉了拉旁邊一個桌球小夥的袖子,指向那印記。
“你看。”
“怎麼了,看什麼?”小夥不明所以。
“鞋印。”
“哪裡有鞋印?”
李追遠再次扭頭看去,發現地上的紅色鞋印,消失了,哪怕現在是夏天,可蒸發也不至於這麼快,而且還帶著顏色。
這時,裡頭又走出了兩個人,是那個西服男和另一個小弟。
這倆人前後走出,小弟走前面,西服男走後面。
都是一種隨時都可能要跌倒的感覺。
西服男嘴裡嘟囔道:“太生猛了,太生猛了,舒坦,舒坦,這電影看得舒坦……”
李追遠目光下移,發現西服男的褲子,已經全紅了。
而且紅色的液體正順著褲管不停滴淌,乍一看,還以為他剛在紅色顏料池裡浸泡過。
李追遠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對西服男問道:“哥哥,裡面怎麼了?”
“怎麼了?”西服男迷瞪著眼看向李追遠,他像是喝醉了一樣,似乎花費了很長時間才終於確定是眼前的男孩在和自己講話。
“嘿嘿嘿,我給你講,裡頭正在放著好東西,不過,少兒不宜,少兒不宜,嘿嘿嘿。”
說著,西服男就招手喊著前面的小弟:“你等等我,等等我,一起走。”
“噗通”一聲,西服男摔倒了,但他馬上又爬起來,繼續往前走,他在地上留下的紅色痕跡,如同一臺灑水車剛剛經過。
李追遠這次沒挪開視線,伸手想去拉檯球小夥再看一次,可手剛伸出去,那印記就在李追遠視線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了。
剛出來的那四個人,看似沒生命危險,但李追遠能感受到,他們失去了什麼。
《陰陽相學精解》第六本就有這樣的講述:【相由心生,心繫本源,源虧則心散,心散則相衰。】
意思就是,面相不是一成不變的,要考慮精氣神等因素的實時影響。
那四個人原本的面相雖然只能算下一簽,也就是比普通籤差一檔,大概就是一世渾噩,可現在,四個人臉上的面相,都有崩融下滑的趨勢。
雖說自己的相簽在薛亮亮和趙和泉那裡都很快得到了正確的驗證,但李追遠並不迷信這個,也不認為自己看一個面相推演一個命格,就能給一個人的一生定性。
但這就跟看病時去做個檢查一樣,至少能說明,這四個人的身體遭受了極大的損失。
要是潘子、雷子繼續留在裡頭,會不會也會遭遇一樣的下場?
可是現在的自己能怎麼辦?
他已經發現了,在自己經過小黃鶯事件後,身上應該發生了一些變化,讓他能對那些髒東西有著更敏銳的感知。
可問題是,他更發現,在自己擁有這種感知力後,似乎也讓那些髒東西更容易對自己產生興趣。
先前那女人或者叫豹哥,就莫名其妙地想喊自己進錄像廳。
檯球小哥能進去後再出來,但李追遠覺得自己進去後大概率會發生些意外。
最終,
李追遠的目光落在了小賣部老闆手邊的電話機上。
還好,太爺又曾給自己留下過範題。
他再次走進小賣部,老闆樂了,他挺好奇的,這男孩似乎兜裡零用錢還真不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
“這次要買什麼?”
“老闆,我打個電話。”
“好,你打吧。”
李追遠拿起話筒放到耳邊,然後目露思索,像是在回憶電話號碼。
老闆看了一會兒後,就轉過頭繼續算自己的賬了。
李追遠趁機快速撥了三個號,
電話那頭緩嘟了兩聲後被接通。
李追遠先用清晰的聲音講述著這裡的位置,中途還跟老闆確認了一下,得到了老闆的細節糾正。
老闆心想這孩子應該是打電話讓家裡人來店裡接自己,嗯,果然家裡條件不錯。
但李追遠接下來的話,卻讓老闆手中算賬的筆落地,臉色也僵住了。
“我舉報這間小賣部隔壁的梅姐錄像廳,不僅非法傳播淫穢錄像,還在組織進行黃色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