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可不,那多好啊。你以後嫁人了,有倆弟弟在,你婆家肯定不敢欺負你;就算不打算嫁人,你這倆弟弟以及他們的孩子,也是能幫你養老的。”
“哦。” 陰萌點點頭。
見狀,周圍眾人紛紛舒了口氣,同樣露出笑容的同時也給女孩送上了各種誇讚。獨眼婆更是開心得,臉上褶皺綻放如雛菊。
倆男孩應是得了親戚長輩吩咐,這時也都抓著女孩的腿:“姐姐。”陰萌舉起手,對著倆男孩,重重揮了下去:
“啪!啪!”
倆男孩全都被抽翻在地,捂著自己腫起的右臉,嘴角都被打破,流出了血。這一刻,屋內死寂。
打破這死寂的,是脫離被打懵狀態後,倆男孩的哭聲。
獨眼婆雙手一拍自己大腿,哀嗦一聲:“老天爺啊,這喪良心的!”她一邊哭喊著一邊向陰萌撲來。
陰萌抬起腳,對著她心窩子直接踹了過去。“砰!”
獨眼婆被踹翻在地後,還滾了好幾圈。
倆“伯父”見開打了,馬上氣呼呼地衝上來,陰萌不僅沒躲避反而主動上前,一個過肩摔將其中一個掀翻在地,隨後反錮住另一個的手,對著他後背就是一腳。
她有著能和死倒搏擊的能力,對付普通人,那是真的輕輕鬆鬆“你怎麼還打人啊!”
“有沒有一點教養!”
“伯母”們和“小姑”還在邊上嘰嘰喳喳,陰萌走上去,揪住一個的頭髮,就是倆耳光甩上去。“啪!啪!”
其餘的想躲,陰萌就追,兩隻手各自抓住倆人的頭髮,將她們拽回,強壓到了涼蓆上的兩具屍體面前,讓她們的臉和屍體緊貼。
陰萌按著她們的頭,來回滾著,相當於給她們倆美容了,倆人臉上分不清楚是水還是油脂。!!!!!
尖叫聲,此起彼伏。
把屋子裡所有人都修理了一遍後,陰萌見誰爬起來了,上去就是一腳給人再次踹翻。她神情很平靜,沒哭沒喊沒鬧,甚至都沒罵,但拳腳卻很硬。
那倆男孩起初被丟那兒沒怎麼管的,但他們自己主動跑來“求姐姐不要打了”,陰萌反手給他們又都來了一巴掌,求了個對稱。
打孩子不對,但她也是個孩子,最重要的是,揍孩子解氣。料理完後,陰萌走到客廳門前。
“砰!”
門板被踹斷,陰萌走了出來。
村民們探頭向屋內看去,發現裡頭躺著一堆人。
譚文彬站起身,走到陰萌身前用力鼓掌:“可以可以,真擔心你會同意。”陰萌白了她一眼:“我腦子又沒進水。”
潤生觀察了一下里頭,搖搖頭,說道:“牙都沒全打落。”這時,村民中有人喊:“村長來了,村長來了!”
一個戴著帽子耳上夾著根菸的中年魁梧男子走了過來,他目光掃過全場,場面馬上安靜了下來,想來這位村長在本村是很有威望的。
“打人啦,都要打死人了,找派出所,找派出所!”
屋裡人爬了出來,一個個臉腫得跟個豬頭一樣,披頭散髮,像是厲鬼出籠。
村長看向站在陰萌身邊的譚文彬和潤生,正要開口,李追遠的聲音先傳來:“潤生,彬彬,退回去。”潤生和譚文彬馬上後退。
李追遠指著陰萌說道:“剛剛大家都看見了,就她一個人進去的,沒其他人跟著一起。“周圍村民們紛紛點頭。
村長都震驚了,這女孩這麼大能耐,一個人打趴一屋人?他看向女孩,問道:“說,為什麼打人?”
陰萌:“他們想..”
李追遠:“他們想把她捆起來嫁給別家收彩禮,這是人口買賣!”
村長愣了一下,甭管真假,這理由一說出來,外加是姑娘一個人打架,那就算鬧到派出所裡,也是個和稀泥不可能有後續的,更沒辦法追責。
“你胡說!”獨眼婆齒縫間全是血,聲嘶力竭地喊道,“誰要賣她,誰要賣她!”
李追遠:“那你們把她喊進去做什麼,她和你們有什麼血緣關係,又算哪門子的親戚!”說完,不等屋裡人反應,李追遠就招了一下手:“走了,回家。”
潤生和譚文彬各自扛起東西,然後一左一右開路,帶著陰萌就這麼擠出人群走了出去。村民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見倆男的一個拿鏟一個拿鉤的,就主動讓開了道。
有幾個本村青年想看村長眼色,看要不要去攔人,這是出於傳統的同村地盤情節,但村長壓根沒使眼色。獨眼婆不敢置信道:“就讓他們這麼走了,他們差點把人打死啊!”
村長瞪了她一眼,問道:“你們把人姑娘叫進去是要幹嘛?”獨眼婆理所當然道:“讓她帶倆弟弟過日子啊!”
聽到這話,一眾村民都面面相覷,村長也是一口氣憋在了胸腔。“活該!”
對著地上重重吐了口唾沫,村長直接走了。
四人回到縣裡時,已是黃昏。
陰萌沒急著回棺材鋪,而是指著一家火鍋店說道:“吃火鍋,我請客!”
進了店,要了個九宮格,大家中午就沒怎麼吃東西趕過去了,下午一通走路加撈屍,也都餓了,很快各自涮起了毛肚和鴨腸。
陰萌要了酒,起身給潤生、彬彬以及自己都倒上,再給李追遠倒了豆奶。舉起杯。
“謝了!”
說完,陰萌一口悶,然後嗆得劇烈咳嗽。
譚文彬有些哭笑不得道:“算了算了,不會喝咱就不喝了,你和我遠子哥一起喝奶吧。”陰萌擦了一下嘴,說道:“流程得走!”
“已經走好了,走好了,來,毛肚好了,快點吃,不然要老了。”
面對死倒時最忙的可能是潤生或者小遠,但在飯桌上最忙碌的永遠是壯壯。接下來吃火鍋時,大家默契地沒聊今天發生的事。
譚文彬問陰萌要是以後不開棺材鋪了想幹什麼,陰萌說她不知道,她說可能不想改變也是一種對現狀的喜歡。陰萌問三人以後想幹什麼,李追遠和譚文彬回答要上大學,潤生回答的是騎著三輪車載著他們去上大學。
等大家都吃撐了後,陰萌去結賬。
四人並排走回棺材鋪,洗漱時,譚文彬笑著說道:
“我發現睡棺材真的挺舒服的,等回去後得勸李大爺提前置辦一下壽材,這樣我以後就不用在圓桌上打鋪睡了,潤生,你覺得咋樣?”
“你敢回去說,李大爺就敢打死你,讓你先躺進那口壽材裡下葬。”“開個玩笑嘛,我跟你講,我最近學習上有新突破。”
“什麼?”
“現在不方便說,等明兒坐船走時再和你細細聊,你要想學,我也可以教你,但你得求我。”“我不可以找小遠?”
“你還真別說,這個小遠可能還真教不了。”
昨兒個小遠教自己結束走陰的方法,是叫自己找上浮的感覺。
這就像是對一個剛接觸鋼琴的學生說:只要用心感受就能彈奏出動人的旋律。可問題是,自己連鍵位都不認識,琴譜也看不懂。
洗漱完後,大家就各躺各的棺材。
李追遠睡了一會兒後就隱約聽到一陣咳嗽聲,他把頭側過去,走陰了。
走進內屋,看見老頭正從棺材裡爬出來,旁邊譚文彬的棺材內,傳出“沙沙”的聲音。
“他昨晚就這樣,能感應到,似是要走陰了,等我真把他拉出來了,他見到我時卻直接嚇個半死。”李追遠目光一凝,一股陰影落在了譚文彬所在的棺材上,即刻安靜。
老頭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忙道:“您想中斷他走陰也不能用這一招啊,程度稍微沒拿捏好,就會對他腦子造成傷害的。”說完,老頭似乎意識到什麼,忙又笑著搖搖頭道:“算了,是我多慮了,您拿捏得比我都精準。”
昨晚男孩那可怕的學習能力,他是親眼見識過的,人家現在陰家十二法門的造詣,比他這個正統傳人都高深得多。
頻繁走陰容易造成意識迷失,李追遠現在在控制彬彬的頻率。
不過,眼下更讓李追遠奇怪的是,老頭現在的狀態。“你怎麼像是,又好些了?”
“啊,我也納悶呢,按理說我今兒個應該連走陰的力氣都沒有的。”“陽壽回來了?”
“人死了麼?
” “兩個都死了。”
“那不應該啊,買賣做成了,怎麼還會退款呢?”
按理說,這本該是佔了大便宜的好事,可老頭卻高興不起來,反而罵道,“這不是瞎耽誤事兒麼!”
明明都回光返照了,距離嚥氣發喪也就這兩日,眼瞅著就要解脫自己和孫女了,偏偏又能繼續活了。老頭走到牆邊,伸手按住了那面鏡子,門板當即變得透明起來。
鬼節過了,廟會也結束了,但路上不是沒“人”了,依舊還有零零散散地在走著。
李追遠懷疑,豐都這個地方,應該是有著獨屬於它的玄妙,在其它地方,男孩可沒見過這般多的鬼影。
或許,陰長生在這裡白日飛昇的傳說,並不是空穴來風,只是這裡的“白日飛昇”,可能和正常人認知裡的那種,有著比較大的區別。
雖然今天外頭人流少,但入店係數卻提高了,剛開門,就有一道黑影迫不及待地飄進來。
這些黑影幾乎都一個樣,身上像是披著一件黑色的袍子,完全看不到人臉,甚至無從分辨性別。但感覺上,像是昨天“見過”。
老頭和黑影用晦澀嗡嗡的聲音開始交流。
交流結束後,老頭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捂著臉,有些哭笑不得。黑影沒走,依舊站在原地。
老頭揮揮手:“你還是走吧。”黑影依舊沒動。
老頭生氣道:“怎麼,你還想死賴著?”黑影轉而飄向李追遠。
男孩非但沒害怕,反而有點暗喜,目光裡,流露出些許躍躍欲試。老頭卻開口提醒道:“他是龍王家的。”
黑影停住了身形,毫不猶豫地倒退出棺材鋪,融入黑暗。李追遠看向老頭:“幹嘛要說出來。”
“這裡是鬼街,在豐都大帝的腳下,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和這些東西起衝突。”“你們陰家在這裡發展傳承很久了吧,那有沒有對這裡的特殊情況進行過研究?”“我們姓陰,和豐都大帝一個姓,我們...本就是他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