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至於咱山大爺,除非他求咱,否則別想跟咱靠一起分咱小遠以後的福運。”
“對頭,可不能讓山炮佔了這便宜。”
李三江站起身,招手道:“來,壯壯,陪大爺我去村裡散散步,順便挑挑誰家的墳頭好。”
“要嘚,這可是大事,我可得給您好好參謀參謀。”
“去看地兒前,還得先去劉瞎子家。”
“那得去,得讓她先定做一口,劉奶奶有錢。”
爺倆並排走下了壩子,有說有笑。
陰萌用胳膊撞了撞潤生,問道:“不是彬彬麼,怎麼又叫壯壯?”
潤生:“認的乾親。”
“那我要不要也認一個?”
“那你得好好做棺材,幹活兒別偷懶。”
“李大爺喜歡勤懇踏實的孩子?”
潤生猶豫了一下,聯想起平日裡李三江對自己的稱呼,說道:
“大爺喜歡騾子。”
……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
李追遠以前還只是懷疑,現在可以說是確認了,大鬍子家桃樹林下埋著的那位,改變了本村甚至是本鎮的風水。
起初死倒跟韭菜一樣,一茬接一茬地冒,讓人應接不暇;
現在好了,已幾個月沒聽到有關死倒的消息,讓人甚是想念。
估摸著這種情況還得持續個好些年,等那位徹底消磨乾淨消失了,附近死倒才能重現那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不過,雖然暫時失去了死倒,但李追遠的生活卻很充實。
他沒再去學校,日子過得卻跟排了課表一樣。
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欣賞阿璃今天的服飾風格。
然後和阿璃下幾輪棋,再去吃早飯。
白天大部分時間,李追遠都在看書。
齊氏先人的書,現在破解了三分之一,他是故意悠著點放慢了節奏,每天只用富餘精力來破解。
陰家族譜,他全部看完了,真的很精彩。
裡面不僅有陰家人對陰長生的各種研究求證,還有很多人自己的遊記,雖然只是一姓,卻因為是自東漢以來代代相傳,所以等於是很多個撈屍人的事例與經歷。
這種普通且正統的撈屍人視角,對現如今的李追遠幫助很大,魏正道的書固然準確且高大,但多
少有些不夠接地氣。
竹簡已經復原好了,但薛亮亮說他要親自送來,所以現在一時到不了自己手裡。
讀書之餘,李追遠就和阿璃下下棋、吹吹風,再玩一玩二人間的私密小遊戲。
現如今,李追遠已經能很平靜地站在“阿璃門檻視角”裡看“風景”了,不刻意拖延時間,及時甦醒,也沒什麼劇烈的副作用,至多有點頭暈。
陰福海那老頭就說過自己“結實”,想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自己應該能變得更結實。
而且,阿璃的特訓,其實才只是開了個頭,因為自己現在還是站在門檻內,想再進一步,只需邁過那門檻。
但這太危險了,李追遠不敢,他還沒長大呢,可不想給自己玩出了個早夭。
陰萌幾乎是無縫銜接融入了本地生活,做紙人做棺材都是一把好手,平時也會陪著潤生去白事上送桌椅碗碟。
她和潤生的關係很好。
因為彬彬每天都得上學,他都不在家裡吃早飯,要趕去上早自習。
不過他晚自習還是不上的,要不然他人雖然住在這裡,但家裡就基本見不到他這個人了。
晚上,他會跟著陰萌一起扎馬步練功夫。
雖說家學不可外傳,但陰家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傳不傳不還是她說了算?
潤生有時候也會跟著一起練練,大家基本都開始走陰家撈屍人的路子,好歹,有了個正統路徑。
這也是歷史原因,最早期的陰家路子肯定很高端也很難走,但誰叫陰家沒落得早且傳承夠久呢,一代代陰家人自己琢磨減配降低難度,好歹把基礎的功夫傳下來了。
秦家的功夫,倒是維繫著高配,非專人獨門指導不能瞎練,現在也就李追遠一個人繼續修習吐納。
沒辦法,秦叔一走,就再沒出現過,好似一下子就斷得乾乾淨淨,不留半點牽扯。
每晚都是陰萌先教完後,再由潤生來教從李追遠那裡“歸納總結”下來的魏正道招式。
陰家負責打基礎,魏正道則負責拉高上限。
起初三人還是在二樓露臺上練,被李三江罵了說吵到他睡覺後,三人就跑田裡去練。
事實再次證明,優秀的教輔資料搭配優秀的資質,效果絕對不會差。
陰萌現在身手變得極為靈活,招式打得收放自如。
潤生就更嚇人了,現在一拳一腳都帶起了音嘯,以前的他只能憑本能對付死倒,動輒得撲上去像野獸一樣咬,現在的他,能做到更加從容,像是野獸學會穿西裝打領帶,更有壓迫感。
一同練習的譚文彬,對他們倆的進步,可以說羨慕得流口水,同伴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可他自己卻只練出了個鍛鍊身體的效果。
仨人每晚都會練招,都是先讓譚文彬選一個,然後被選的那個快速把譚文彬放倒,接下來再二人對練。
唯一能讓譚文彬收取回點自信的,就是當小遠教他們三個走陰時,他進步最快。
雖然小遠禁止完成走陰成功的最後一步,但前面的步驟他都摸清楚了,反觀潤生和陰萌,對走陰學得很慢。
可饒是如此,譚文彬也發現些不對勁了,就是晚上睡覺或者在教室裡睡午覺時,容易鬼壓床。
在告訴小遠後,小遠說這是副作用,被鬼壓床後的幾天裡,得中斷練習走陰。
這個副作用,李追遠確實沒辦法解決,或者說,它本就無法解決,因為這本就是走陰的內容之一。
但在教學過程中,李追遠也發現了,似乎思維更活躍靈敏的人,更容易學成走陰。
每隔一段時間,譚文彬都會來找李追遠拿自己的定製習題集,再把另一份給學校送去。
《追遠密卷》現在在南通的銷量很不錯,而且也銷出了本市。
每個月都有一筆可觀的分成下來。
譚文彬已經幫李追遠列好了新的計劃書。
下學期開始,不按照各科知識點出習題集了,而是出整張試卷。
因為高三下學期才是衝刺關鍵點,學生和老師已結束了對前面知識點的複習,對整卷的需求量極大。
整卷可以區分難易度,分基礎卷、模擬卷和提升卷。
基礎卷增強信心,模擬卷就是正常高考難度,提升卷專門拿來虐人。
本來譚文彬還想建議李追遠在整卷基礎上灌水的,比如一張卷子,最好就幾個高質量題,其餘題目可以隨便弄弄,到時候讓老師自己挑選卷子上的幾道題讓學生去做。
這樣,又降低了出
題負擔,還增加了銷量。
但思慮過後,譚文彬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還是打知名度的時期,可不能玷汙品牌,又不是隻賺今年的分成。
品牌塑造好後,大不了以後把《追遠密卷》的牌子給賣了,那才是大頭。
譚文彬這既學習又練功的,每天忙得連軸轉,飯量也是繼續提升,不過他倒是沒胖,反而瘦了點。
“小遠哥,要期末考試了,你要參加不?”
“嗯,要考的。”
“那我明天早上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下午去。”
“可是上午就要考語文和數學了。”
“我去了後一起考就行了。”
晚上下起了雪,第二天天沒亮,譚文彬就騎著自行車頂著風雪去學校了。
中午,李追遠剛吃過午飯,就看見吳校長開著學校的車,停在了農田那頭。
坐進車裡,吳校長笑呵呵地指了指另一側車座:“小遠,裡面有零食和飲料。”
“我吃過飯了,校長爺爺。”
“那你等一下,我先給你提家裡去。”
吳校長下了車,把一大袋零食提去了李三江家,回來後再重新發動起車子。
來到學校後,走入校長辦公室,各科的組長老師都在裡面等著了。
李追遠坐下來,開始做期末考試試卷。
雖然上午已經開考了兩門,但沒人會懷疑男孩會靠洩題作弊。
寫語文作文時,李追遠指了指放在校長辦公桌上的錄音機。
“放英語聽力吧。”
“啊,現在麼?”
吳校長馬上催促道:“叫你放你就放,你是老師還是他是老師!”
“哦,好。”
吳校長說了個病句,但在場沒人因此發笑。
磁帶放入,聽力開始:
“excuse me……襯衫的價格為9鎊15便士。
所以你選擇[b]項,並在試卷上將其標出……”
李追遠寫完作文後,寫起了物理試卷,寫完物理後,英語聽力早就放完很久了,李追遠拿起英語卷。
“我再放一……”
李追遠“唰唰唰”地寫完了聽力題。
老師識趣兒地閉嘴。
其實,在學會陰家十二法門後,李追遠也發現了,自己一心多用的能力得到了進一步加強。
寫完試卷,很多科已經現場改出了滿分成績。
吳校長老臉笑得跟一朵花一樣,湊過來幫男孩按捏發酸的手腕。
“小遠啊,全國奧賽就要開始了,你這裡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我可以去。”
“那就好那就好。”
這時,旁邊的數學組組長閆老師同樣笑著道:“那咱們早點去,這樣小遠還能在京裡好好玩玩。”
吳新涵瞪了閆老師一眼,罵道:“你是腦子進水糊塗了麼,人小遠自小在京里長大的。”
“哦對。”閆老師拍了一下自己髮際線後移的額頭,“我忘了。”
“校長爺爺,我們是坐火車去麼?”
“坐火車多累啊,我們啊,坐飛機去。”
吳新涵以及一眾老師陪同李追遠一起離開了辦公室,一直送到了校門口。
這時,一場考試剛結束,高三生們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出考場。
明明不是在一個樓層考場的班長周云云,卻恰好和譚文彬在考場外相遇了。
“考得怎麼樣?”周云云遞過來一顆大白兔奶糖。
譚文彬接過糖,然後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巧克力包裝袋,但裡面的巧克力已經被他剛剛考試時吃去了一半。
周云云沒嫌棄,很自然地伸手想要去接。
卻見譚文彬把剩下的半塊巧克力也送進了自個兒嘴裡。
“哎呀,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