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隔屏相望
蕭品韻假裝抹淚,又道:“更何況,在鳴雪和離之後,我更是不敢拿主意了。”
紀夫人順著她的語意嘆了口氣,道:“的確,都說女怕嫁錯郎,我們做父母的,又何嘗不會怕?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若是將來過得不好,比割我的肉還難受。”
蕭品韻忙道:“明春這樣的好姑娘,到哪兒都討人喜歡,我就喜歡得不得了,來日成了我家的兒媳,我可得要給陸家的列祖列宗燒高香。”
紀夫人聞言,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不管她如何試探,卻都只有一個目的:幫女兒擇一門靠譜的夫家。
能聽見未來婆婆這番話,她自然高興。
“可珍雪這孩子,唉……你看看,一點兒不像個大姑娘,老跟我們說什麼……”
她像是說不下去了,滿臉愁容。
引得紀夫人連連追問。
她才道:“她老說不想嫁人,想在我們跟前盡孝。”
蕭品韻還是怕說得太真實將紀夫人嚇住,給陸珍雪的言辭美化了一番。
“紀姐姐,你說,這哪裡像話?”
紀夫人微微嘆息,道:“實不相瞞,明春這孩子以前也愛這麼說。我知道她是捨不得我倆,但她畢竟有自己的幸福日子要過的。這不,遇見命中註定的人,一切都順理成章。所以啊,妹妹也別太擔心。”
她伸手拍了拍蕭品韻,接著安慰道:“珍雪這個年紀的姑娘,變得成熟穩重那就是一個瞬間的事兒。一天一個樣兒,妹妹可是養過三個孩子的人,我這麼說就是班門弄斧了。”
蕭品韻見她將自己的話都給拆解了,滿心無語。
只能扯著嘴角笑了笑,然後僵硬地將話題拉回來。
“呵呵,姐姐說的是。只是,我想,姐姐書院中有那麼多的青年才俊,可否能幫妹妹相中一個和珍雪投契的?若是真有這麼一個命中註定的,我這個當孃的也放心了。”
紀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記得書院中有一個頗為合適的學生。”
說完,她看了珍雪幾眼,又眯眼回想著。
“兩人的外表挺般配。年齡也差不多,那孩子早慧,格外穩重的。”
蕭品韻眼睛都亮起來,忙問:“他是什麼家室?家中有幾口人?住在何處?”
紀夫人笑她這麼著急,道:“別急別急,這些我也不大清楚的,得去好好問問才是。再說了,他年紀也差不多了,我還得去打聽打聽他是否婚配呢。”
“這倒是,那就勞煩紀姐姐了。”
紀夫人只道:“將來都是一家人了,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陸鳴雪在邊上聽得一清二楚,卻只靜靜聽著,並未說什麼。
娘果然是賊心不死。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紀家人在,她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便沒有馬上告訴珍雪。
那邊,珍雪剛剛還歡笑的臉上不知何時籠罩了陰影。
陸鳴雪也想明白了,陸家表面光,背地裡卻充滿了隱形的壓迫。
越聽話的人,壓迫越深。
承安是幸運的,她是不幸的。
而珍雪是叛逆的。
她不會讓珍雪重蹈她的覆轍,而珍雪也不可能和承安一樣稀裡糊塗的就過完這一輩子。
吃飯時,外面的大雪仍舊沒有一點停的意思。
在門外站得快成冰雕的陸承安終於能進來,和大家一起吃飯。
只是分了兩個桌子,一桌坐男子,一桌坐女子,兩桌中間又擺上一扇輕紗屏風。
屏風上蒙著的輕紗透光,能看見對面的人影。
在室內燭光的映襯下,人影憧憧,有種夢幻美感。
紀明春和陸承安各自面對著屏風坐著,兩人隔著屏風相望,那眼神纏綿悱惻,令陸珍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飯都吃不下了。
她湊到陸鳴雪耳邊道:“還不如讓他倆見面呢,這麼弄,也不知是在折磨誰。”
陸鳴雪伸手點在她的額頭上,將她推開。
“客人面前別咬耳朵。”
紀夫人也頗有些尷尬,咳嗽兩聲想將紀明春的魂兒喚回來,卻沒什麼用。
她只能挑起一筷子菜放到紀明春的碗中。
“快嚐嚐,這可都對蕭夫人的心意。”
紀明春這才恍然驚醒,看向碗中的菜,臉紅得能滴血。
紀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
一抬眼見蕭品韻笑眯眯的,臉上絲毫沒有不悅,心中才舒服了些。
“蕭妹妹,一會兒吃完飯,你帶我參觀貴府,可方便?”
蕭品韻立刻道:“方便,自然方便的。那姐姐可得多吃些,一會兒才有力氣隨我走動呢。”
屏風另一邊,也盡是陸正山和紀山長的聲音,聽不見一點兒陸承安的說話聲。
想來和紀明春的狀態也差不多。
一飯用畢,眾人又分作三波。
陸鳴雪三人往陸珍雪的院子走。
紀明春從剛剛吃飯起就魂不守舍,眼下更是頻頻回望。
陸珍雪湊到她面前,將她嚇了一跳。
只見陸珍雪擠眉弄眼道:“紀姐姐,你隨我走,我帶你去找二哥。”
紀明春先是一驚,而後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我……我其實不是在看你二哥,我是在看我娘和你娘……”
“你看她倆做什麼?”
陸珍雪滿臉不解。
紀明春也不好直說。
一邊的陸鳴雪嘆了口氣,道:“想來,紀夫人是想和娘商量明春和承安的婚事吧。”
陸珍雪不解道:“商量婚事?為何不直說?還遮遮掩掩的?”
“婚事嘛,總是要講究些規矩和矜持的。兩個爹一起定下大局,兩個娘則一起商討細節,定下婚期。”
紀明春問:“鳴雪姐姐當初出嫁也是如此?”
她剛問完,才想起陸鳴雪的婚姻有多離譜,趕緊就想要道歉。
“我……我多嘴了,鳴雪姐姐你不用回答的,我……”
陸鳴雪早不放在心上了,她笑了笑,道:“差不多吧。”
其實差挺多的。
畢竟陸家和慶豐侯府是門不當戶不對,又是裴行遲逼著爹孃上門提親。
慶豐侯倒還好,面子上都過得去,那一些骨子裡的倨傲都可以用一句“有恃無恐”來解釋。
而慶豐侯夫人則是從始至終都看不上陸家的,自然也不會給蕭品韻一點兒好臉色。
想來,從那個時候起,娘就是一肚子怨氣了。
只是這怨氣並沒有衝著慶豐侯府的人去,而是衝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