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錢帶來的驚喜和迷茫的丘神勣

 吐蕃王需要兩年的時間來整頓吐蕃，但李賢給他的時間卻只有三個月。

 三個月，是丘神勣走一個來回的時間。

 所謂師出有名，李賢也不好丘神勣前腳剛出使，後腳就派出大軍跟在後面，三個月是丘神勣的“死訊”傳回長安的時間。

 也剛好是大唐調集糧草、兵馬、以及紅衣大炮的時間。

 大明宮。

 此時的李賢就在籌集糧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這個時代打仗最重要的東西除了人就是糧。

 但也就是在籌集糧草的這個過程中，李賢發現了一個弊端：大唐的稅收有問題。

 不是負責收稅的官員們有問題，而是稅收這項制度本身有問題。

 在任何的封建王朝，稅收中用糧食抵扣銀錢的比例都是佔大頭的，大唐也不例外，甚至不少的朝代稅收本身就是收糧食而非銀錢。

 這也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糧食在運輸過程中極易出現折損和消耗。

 除了正常的折損外，運輸過程中的消耗才是最可怕的。

 運糧食需要人，運的越多，需要的人力就越多，而在這個交通不便利的時代，時間的尺度被拉長的極長，從地方到長安動輒就是一個多月甚至數月的時間，這些時間裡，這些運輸糧食的人需要也是需要吃東西的。

 因此，有時候地方上的稅收交到長安，甚至會折損三成有餘！

 而且，還隨之誕生了一個漏洞：因為糧食會出現折損，所以運輸糧食的官員們會在核對物資的文書上預先蓋上印章，需要用時再填寫上具體的數量和內容，這個過程中就極易出現官員貪汙的情況。

 嗨，聽著耳熟對吧？

 這就是明初空印案同樣的背景，這樣的問題放在歷朝歷代都有。

 以“後史”為鑑，李賢覺得需要整頓一下大唐的稅收制度，李賢首先想到改革方式就是以錢幣取代稅收，但這個想法歷朝歷代的統治者也都想到過，但卻都沒有實施。

 就因為這個方法這不現實，不說這個時代的錢同樣極重，運輸過程同樣需要龐大的人力，也就同樣會造成損耗。

 就說這個時代百姓手中都沒有幾個錢就是個大問題，在有些窮困的地方，百姓們甚至還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階段，讓他們以銀錢交稅，勢必會動盪當地的物價，而物價這個東西和民生是息息相關的，貿然動盪勢必引起不安，這是得不償失的。

 李賢需要想個好辦法。

 於是，李賢想到了紙幣，一張紙幣可以是一錢，也可以是白銀萬兩，這樣的紙幣運輸起來就幾乎沒有什麼損耗了。

 只是……紙幣要推行起來更難。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錢這個東西代表了國家的信用。

 銅錢已經存在數千年的歷史，遠比大唐建立的時間要長，說白了就是百姓們寧願相信銅錢會繼續保值下去，也不相信大唐會源遠流長，永垂不朽。

 更何況銅錢本身就可以熔鑄，它作為貴重金屬的價值就擺在那裡。

 要推行紙幣，千難萬難！

 “陛下，這是各地方交上來的稅收賬簿，這是戶部推算出來的賬簿，微臣命戶部各地衙役將各地方上土地、人口、以及歷年來的賦稅都統計過來，經由戶部各官員們推算，得來的數據應當和實際應該繳納的稅收大差不差。”

 蘇瑰將一大框稅收的賬簿擺在了李賢面前。

 這一框裡絕大多數都是各地方上的稅收賬簿，只有最上面的一本，是簡要版的賬簿，也是戶部各官員統計出來的“應繳”稅收，上面的條例也記載得很簡單，就只有簡短的一句話：xx地應繳稅額xx。

 李賢在考慮改革稅制的同時，也令戶部尚書蘇瑰嚴查了地方稅務和上交到長安的賬簿。

 雖然這樣的賬簿上只有一句話，但實則卻是戶部大小官員夜以繼日工作成果。

 李賢誇讚了一句：“有勞蘇卿了！”

 蘇瑰受寵若驚，連道什麼“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乃微臣分內之事”一類的措辭。

 李賢也不再客套，將兩方賬簿擺在一起比對了起來。

 果然，整個大唐運輸到長安的稅收折損普遍都在一到三成之間，這個差距幾乎都是視地方到長安的距離決定，距離越遠，實收的稅收就和應繳的差距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