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繾綣 作品

4、深涌

    這是第幾等的好事?

    但現在多慮這一層已然無用,他不僅將她按上了他的床,還將她腦袋朝下按到了他的枕頭上,他怎麼知

    道她最喜歡這個的?

    他們都發現了,從門前到床尾,從開始到現在,他們都非常地合拍,簡直是萬分之一的那種合拍。他花樣兒多得要命,抱著她那麼前後左右來回地顛,幾處沉浮、幾處起落,無論上下,總有那麼一處,能恰恰撞入對方的眼底。

    在這一晚初初登臨的暴風雪中,在月色窸窣光影裡,力圖每一次都要將彼此靈魂的拐角推起一層層的皺褶,再撫平。

    這哪裡是幽會一夜情。

    這分明是豔遇。

    第一回合,她幾乎一點上風沾不到。

    昨夜她一條浴巾裹身,晃動在2402男人門前,幾分楚楚之態,惹人垂憐。想借一分深夜的溫情給她。

    懷禮也是溫情的,掐她頸子都控制好溫柔的力道。她曲線又柔又媚的脊背在眼前起伏,他還在她樂顛兒了時調笑:“知不知道自己挺會叫的?”

    她自然將他這話當作了褒獎,用勾勾眼角去瞧身後的他,撫他流暢乾淨的下頜線,氣息灼灼地來吻他的唇,“你告訴我了我不就知道了?”

    “別人沒這麼誇過你?”

    “沒有啊。”她幽幽地吐氣。

    也不知是真話假話。

    他疏於同她計較今晚她口中所有話的真假,而是去咬她的瑩潤耳垂,聲音沉而溫柔,一字一頓,“那我告訴你,你真的,特別會叫。”

    恰恰是這般美妙的契合最無心理負擔,你要我給,你舍我便取。他抱她去了浴室洗澡,分坐兩頭,都把握了一段無需過多試探的距離。

    她一腳搭在他的肩,五趾紅得斑駁、白得玉潤又誘人。悠悠然同他交換抽同一支菸。

    他又側頭吻她的腳踝,用那般幽沉又貪婪的視線去瞧上方連連仰頭喟嘆的她。

    一夜的你來我往,到底也沒便宜到誰,他親她了會兒,說了句“乖,去下面”,她便從浴缸另一側下水,又親到他的這一側來。沿他胸膛去吻他鎖骨下方的痣。

    直到從他的眼底,明晃晃地看到了絲毫不加掩飾的燭火躍動,她又故意停下了。也壞得要死。

    她濡溼的眼睫微抬,去看他。他唇上的煙快燃到了頭,劉海兒打溼了,垂落下幾縷不經意的頹靡。

    她忽然問他了句:“你在北京工作?”

    “嗯,”男人覷她,

    心火幾分未褪的燥,眉心不自禁地半攏起,“怎麼了。”

    似乎心有防備。

    是了,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好像她過了這一夜要去北京奔赴他似的。或者又要找他上床,畢竟活兒那麼棒花樣兒又玩得那麼好。有一次就想第二次,第二次就想第三次。

    食髓又知味。

    人啊,都是一步一步,從初初的見色生意,向橫屍遍野的愛河墮落的。

    南煙便笑一笑,巴巴翻了身坐他懷中,最後說:“我以前在那裡讀過幾年書。讀了高中。”

    偌大的北京,冗長的時間長河,一生中要與多少人擦肩而過、毫不相識。懷禮到底也沒大在意,倦淡地笑著,將煙掐了,“是麼,那挺巧的。”

    她也就沒再吱聲。

    他又抱她出來,下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碰了碰她的額頭,嗓音很溫柔:“不早了,我們睡覺。”

    本想就此休戰,結果出了浴室,又是場擦槍走火的情.欲硝煙。

    她把剛在浴室的下半段補了完整,又去上方凝視他,雙手扶他的胸膛,深紅色的發又勾又繞又柔軟,在她同樣柔軟搖擺的腰、他的手附近不住地搔著癢。

    事後,他從後面抱著她溫存了安撫了,嘴唇觸碰她的耳廓,又恰似挑火。她以為他又要來一次,可沒半天,他便放開她,睡到床另一側去了。

    她盯了會兒天花板,也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南煙被一通電話擾醒。是高銘女朋友鄒爽打來。

    南煙是個鑑情師。

    顧名思義,女人出錢僱傭她,她使勁渾身解數,替她的僱主去檢驗一分所謂真心,到底是虛情,還是假意,是否誠實,是否忠貞不渝。

    市場供需關係,總有新奇的職業應運而生。

    她恰好很缺錢而已。

    在俄羅斯這幾天都安穩無虞,高銘對她好像沒太大興趣,按約定,她馬上就可以拿錢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