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繾綣 作品

39、別樣

    還故意咬破了他的嘴巴,力道挺重。

    男人膚色冷白,唇角出血了,側臉映著窗外雪光,抬起雙黢黑的眸,沉沉凝視她,神情似笑非笑的。

    居然有種異樣的性感。

    南煙還順著那一絲兒隱隱的血腥氣湊過去,捱了他的唇溫柔地舔掉了。

    懷禮也沒跟她計較,循著她氣息過來,迎上了她的吻,低喃,“你那點小心思是不是都用在我身上了?”

    “是吧。”她也不是很確定,這麼模稜兩

    可地說。

    他便又笑一笑,也輕輕咬她的下唇,控制著力道,嗓音徐徐低緩,“真不錯,你身上那壞勁兒別人還真學不來。”

    她又將這當成了誇讚,叛逆都成了取悅,不服都成了討好。

    他還是太瞭解她了。

    就是如此你來我往的歡好才最有趣,如同在漆黑一片的叢林中行進,不知哪一腳會落入對方的陷阱,哪一步會正中對方的命門。

    尾椎與骨頭縫如過了電,腰身僵了,眸光也盡數破碎,腦海轟然炸開一片空白,膝蓋又猝不及防著了地,他坐在上方低睨她,扳起她下巴,“寶貝張嘴。”

    依然十分溫和的語氣。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被陌生的她咬破了嘴巴,也只是微微皺了眉頭。在他身上,向來看不到多麼迅烈的情緒。

    可剛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眼底深處卻彷彿生出了漩渦。幾乎要跟隨著她,也要將她同時一口吞掉。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看她的眼神變成了這樣。

    南煙仰起頭,盯住了他,始終望不到他眼底。

    她心裡不由地又開始想,這樣的他,以後究竟會愛上什麼樣的女人呢。

    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會愛上誰嗎。

    他愛上誰,會變成什麼樣呢。

    而為什麼每跟他做一次,她心裡那種,“和這種男人上過床以後和別的男人都會索然無味了”的感覺會更強烈呢?不都是肌膚之親,男歡女愛嗎?

    她又開始想,如果在此之前她與他素不相識,如果她與他,只是偶然那麼相遇了,管他是冷氣彌散的酒店走廊,還是各懷心思的牌桌,是暴風雪將至的俄羅斯,還是同樣飛著雪的北京。

    就是一個簡單的場景,不用她費盡心思地接近,哪怕只是在今夜的酒吧,她遇到了他,還會不會想跟他上床?

    這六十萬,她真的拿得到嗎?

    她突然不確定了。

    房間像是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隨世界在眼前來回左右地顛倒、沉浮。頭頂一片紛紛揚揚的白,綿延不絕。

    雪花打著旋兒飛舞,落在彼此眉眼之間。

    每次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在衝一場漫長的熱水澡。滿是熱騰騰的情.欲,燒光大腦中的其他想法。

    想去想其他

    的,好像都沒心思了。

    她躺在床上,思緒跟著漫天飛雪迎風飄蕩,身體中接連不斷蕩起的漣漪,她知道,他一定全都聽到了。

    她暗暗決定,以後不跟他在這事兒上爭個輸贏了。

    以後?她居然開始想以後了嗎?

    一晚歡愉又盡興地結束。

    洗過了澡,南煙先出來,裹著浴袍坐入窗邊的沙發椅,望出窗。滿目燈火瑩瑩嵌在雪幕,像是點點寂寥的星。

    浴室方向水聲窈窈。他還在裡面。

    南煙拿來自己的包翻了翻,沒找到煙盒和打火機。好像沒帶過來。他的就扔在不遠,她也沒去碰。

    又在包中發現了別的。

    懷禮洗了澡出來,慢條斯理地擦著頭髮。她坐在沙發椅那邊,一隻白皙的腳搭在凳邊兒,蜷著腿,低頭給腳趾塗指甲油。

    鮮豔斑駁的紅。

    長得嬌小,縮在那兒都小小一團。浴袍領口亂糟糟地折出大片雪白皮膚,隱約一點殷紅如茱萸。

    深紅色的潮發從肩頭落下。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