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繾綣 作品

68、喧囂

    eva善良地為她留了一盞燈,囑咐她早點休息。

    南煙咬著煙。

    畫準備厚塗三層,最底一層快要畫好,卻總覺得缺點什麼。不知該怎麼動筆了。

    思緒遲滯在這裡,她手機電池也完全不行了,剩餘電量飄了紅。

    閃爍著。

    屏幕上次摔了也壞掉了。

    靠著沙發,朝空氣輕吐菸圈兒。

    她到現在都不知該怎麼回晏語柔的信息。

    瞞了事就如撒了謊,總需要一件事、一件

    事,一個謊、一個謊,一層層地包瞞下去。

    她沒說她和懷禮來俄羅斯的事情。

    她有私心了,她承認。

    她真是自私。

    鐘擺落到凌晨三點的數字上,倦的睜不開眼了。手旁的顏料幹了,畫筆也很不好用了。

    上次他要付錢給她買那支很貴的畫筆。

    她拒絕了。

    一向騙財騙色又騙吃騙喝無比坦蕩的她,居然不好意思佔他便宜了。

    唉。

    她又嘆氣。

    再提筆,身後有門響。

    獨個兒坐在這個小廳沉浸自己的事情,深夜裡這樣突兀的聲音總容易被她忽略掉。

    南煙沒回頭。

    卻有人坐在了她的身旁。

    “還在畫?”

    是懷禮。

    南煙嗯了聲,沒抬頭。

    “你還不睡?在等我?”

    “可以等等你。”懷禮撫了下臉頰輕笑。

    他很少有這樣失眠的時刻。

    夢見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很少這樣。

    懷興煒今天打了電話給他。

    父子二人很少有這樣平和的時刻,雖這些年關係和緩,但電話過來的第一句都變得生硬且難以啟齒。

    問他要不要回港城,懷野媽媽過生日。

    往常這樣的時刻是不會通知他的,雖然是一家人,自他初中去了北京,就好似與那邊一分為二。

    過成了兩家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去。

    也許這時從俄羅斯飛回國也是來得及的。一家人團聚,和和睦睦。

    但又總覺得,那裡不屬於他。

    他說了自己在俄羅斯,還未說要不要考慮。

    懷興煒又覺得他是在搪塞。

    懷禮終究也沒解釋太多。

    南煙見他沉默,又抬頭。

    他襯衫隨意穿在身上,顯然是睡了一半起了夜,也許是失了眠或是什麼。

    一條手臂懶懶搭在扶手。

    懷禮收回神緒,拿煙朝她晃了下,好似怕打擾她似的。

    “你抽吧。”南煙說,“順便給我一根。”

    懷禮便傾身過來點菸,先把第一支給了她,自己有點了一支。

    他似乎精神不打好,揉了揉太陽穴,吐著煙氣,嗓音淡淡,語氣也慢條斯理,“睡一半醒了,出來看看你睡沒睡。”

    他坐了會

    兒,又起身。

    卻又駐足,低了低頭,觀察了一下她的畫,“真挺好看的。”

    在她身後看了片刻,他溫和的呼吸落入她肩窩。一陣陣的癢。

    南煙回頭,對上他的眸。他看著她,眉目倦倦的,又笑了笑,“我不打擾你了,去樓下走走。”

    她並沒有覺得他打擾她。

    懷禮沒說什麼了,往樓梯口去。

    南煙忽然叫他,“懷禮。”

    懷禮回頭,唇邊一點猩紅,青白色煙氣遮蓋他眉眼。

    他眯了眯眸。

    “我後天就回聖彼得堡了。”南煙說。

    “後天?”他揚眉。

    “是啊,之前跟你說過,”她笑了笑,道,“我去看畫展。”

    她不掩飾自己的表情了。

    是的,她有期待。

    想和她一齊。

    “哦,我想起來了,”懷禮記得是6號,從鼻腔出了一聲,很輕地笑了,“有人陪你嗎。”

    “想讓你跟我一起?”南煙說,“如果你有空?”

    她又問他有沒有空。

    如果換在以前,南煙可不會對一個男人這般詢問。

    沒空就沒空了。

    可是。

    懷禮目光落在她臉上,好像看出了什麼。

    但他只是不緊不慢地、又真心實意地說:“那你一個人玩開心點。”

    南煙沒再說什麼了。

    不知畫了多久,南煙靠在沙發上睡了。

    朦朧中,好像有人用毯子蓋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腳踝,過了會兒,又抱她回了房間。

    懷抱中有很淡的雪松香氣。

    第二天一醒,果然在自己的房間。

    這個房間本來住兩個人的,南煙昨天住進來時,隔壁床的烏克蘭女孩兒正好搬走。

    中午才醒,joseph好心地等她到這會兒。

    她匆匆坐上了他的車,一同下山。

    路上南煙順口問:“lance他們是不是又去雪場了?”

    “應該是,”joseph說,“lance和kaven滑的很好,今天我想跟他們一起滑,rita你昨天學得怎麼樣?我看到lance在教你,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吧。”

    “一般般,”南煙其實有點意猶未盡,舉了舉懷中的畫板,“有機會還想再滑一滑,但是今天要去畫畫,麻煩你載我一趟了。”

    joseph於是笑笑,“中國人總是很客氣。”

    又向南

    煙指路,“繞過那裡就到了,經常有攝影師和畫家來這裡,晚點我從雪場回來順便接你。”

    南煙好笑地問:“你天天都去滑雪?”

    “不是,我在那裡工作,民宿是我媽媽在打理,”joseph說,“哦忘了說,雪場是我舅舅開的。”

    .

    懷禮和懷鬱這次休假帶了公務,聖彼得堡國立醫院今天中午給他們來了電話,與uniheart等幾家合作醫院代表的會議提前到明天早晨10點舉行。

    下午就有了暴風雪預警,為了避免回不去,從雪場出來,幾人就退了房出發了。

    去年準備來,半路就折返了。

    這次倒還好,但滿打滿算也只玩了兩天半,懷鬱又沒盡興,在車上連連哀嚎。天色漸漸陰沉,彷彿壓著一團灰色的積雨雲。

    醞釀著暴風雪。

    路程2小時,已經開始堵車了。

    都是往聖彼得堡趕的。

    雪勢加大,聽聞暴風雪已經降臨了他們剛回來的那個小鎮。

    “還好從雪場回來早,”懷鬱聽著廣播,這下開始感嘆幸運了,“再晚走真走不了了。”

    陳舒亦看了看懷禮,問懷鬱:“南煙沒和我們一起走?”

    懷鬱動了動唇,正準備說話。

    懷禮的電話響了。

    “絕對是anton,”懷鬱嚷嚷著,對開車的elsa用俄語說,“你爸爸就不能體諒一下,又不是明天早晨10點到不了,遇到這情況我們已經儘可能往回趕了。”

    “喂。”懷禮接起。

    joseph蹩腳的中文,連帶著英語和俄語一齊往外蹦,焦急地問:“請問是lance嗎?rita跟你們一起回去了嗎?”

    懷禮皺了下眉,“沒有。”

    那邊信號都斷斷續續,依稀能聽到周圍有呼號,讓joseph等人封好門窗。

    風雪喧囂。

    “她今天出去畫畫了,現在還沒回來……”joseph顫著嗓音說。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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