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LL 作品

第782章 血流成河


  熊熊的烈焰爬上了木製的屋簷,照亮了一張張茫然錯愕的臉。

  那升騰的黑煙猶如無家可歸的幽靈,劈啪作響的哭嚎在眾人的沉默中分外顯眼。這裡是猛獁州的西南角,一個叫“石頭村”的小村莊······或者說曾經叫這個名字。

  住在這兒的大多都是帝國的自由民。

  不過帝國與廢土上的其他地區是反過來的,這兒的自由民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由於沿河且肥沃的土地大多掌握在貴族的手中,因此大多數自由民即使是有地可種,也過的相當拮据。

  如果一般的農奴一星期要吃六頓紅土,那麼自由民可能就得吃七八頓,基本也就維持在半死不活的狀態。

  當然,能在聚居地或者聚居地邊上活下去的那些人除外。

  石頭村也是一樣,由於遠離塔桑河,近處也沒有什麼小河或者湖泊,土地並不好種,大多數村民也就糊弄個溫飽。

  這種像野草一樣活著的傢伙實在榨不出來什麼油水,帝國一般也懶得搭理他們,除了收稅之外,平時都是任其自生自滅。

  當然,這份恩賜的寬容僅限於平時。

  從石頭村再往南邊走個五六里就能看到馬州的界碑,然而就是差了這五六里的命,讓那把“堅壁清野”的火燒到了這裡······

  石頭村的門口,年過半百的老人癱坐在地上,仰望著那個人高馬大的百夫長,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大人,我們在這兒生活好些年了,您把這兒一把火燒了,我,我們住哪啊···那百夫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說道。

  “隔壁就是馬州,再往南是虎州,腿長你們身上,只要不往北走,你們愛去哪就去哪。”

  老人苦苦哀求著說道。

  “可,可是······沒有地,我們怎麼活。”

  “怎麼活?”百夫長呵地冷笑了聲俯視著那個躺地上的老東西,語氣譏諷地說道,“找個莊園把自己賣了不就行了······別特麼哭哭啼啼的,你個老東西也一把年紀了,該入土了。”

  見那老人愣愣地看著自己,那百夫長琢磨著自己說這話確實不太講究,於是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

  “行了,這裡鬧匪患,讓你們走是為你們好,別特麼的不識好歹。我給你們時間收拾東西了,沒事兒了就趕緊滾。”

  “匪患?!可,可是,那幫月族人也沒管我們啊·····”

  眼瞅著那百夫長抬步就要走,呆愣住的老人頓時急了,一時間也是口不擇言,卻忘了眼前軍爺的身份,更忘了月族人對於帝國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百夫長聞言果然停住了腳步,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這老頭兩眼,眼神略微不善起來。

  “他們來過?”

  不只是那百夫長眯著眼睛盯著老人,一旁的士兵也將手放在了開膛者步槍上。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那老人也是被嚇著了,一時間結巴了起來。

  “我······”百夫長盯著他。

  “為什麼不給附近的前哨站報信?”

  “什,什麼哨站?”

  豆大的汗珠從老人的額前滲了出來,還沒等他解釋,那百夫長便朝著旁邊的士兵揮了下手。

  “帶回去審。”

  兩士兵大步上前,一人一隻肩膀捉住了那老頭,不顧後者殺豬似的慘叫,像搬牲口似的往板車上扛去。

  村裡的青年小夥兒想上去阻攔,卻被那殺人的視線瞪得不敢往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村裡的長者被帶走······

  類似的一幕不只發生在石頭村,同樣也發生在別的地方。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五萬餘灰狼軍氣勢如虹地踏入了被叛軍佔領的猛獁州,從上到下都做好了一雪前恥的打算。

  阿賴揚一面派出斥候偵查抵抗軍的動向,一面穩紮穩打地擺開了戰線,同時派出小股部隊沿著邊境線推進他堅壁清野戰略。

  被帶走的豈止是疑似和抵抗軍有接觸的老頭。

  還有一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男人、女人、孩子以及養在牲畜棚裡的牲口。這些帝國士兵就連母雞下的蛋都沒放過。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村莊都如此溫順聽話,畢竟以婆羅行省的生態狀況,想要扛住貴族的土地兼併也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一些義憤填膺的小夥子們搬出了糞叉、弓箭、鳥銃甚至是土炮,試圖與帝國的灰狼軍對抗。

  然而他們的義憤填膺非但沒有嚇退帝國的灰狼,反而給自己和家人招來了殺身之禍。

  雖然灰狼軍在金加侖港城外的時候差點兒被聯盟淹進了永流河裡,但收拾一群衣不遮體的窮鬼對他們來說還是不在話下的。只是一個衝鋒,眾將士便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草殺了個血流成河。

  而這刺刀上一旦見了紅,事情就沒那麼好收場了。

  更何況如今的灰狼軍已經被猛虎軍和黑豹軍腐蝕的千瘡百孔,無論是戰鬥意志還是紀律都遠遠不如半年前······雖然半年前的時候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在那些活下來的弱者身上發洩完獸裕,一群爽夠了的灰狼便提起褲子,賞了那些“俘虜”們一個痛快,腦袋往板車上一扔,便當成叛軍的腦袋帶回營地邀功去了。

  就在那猛獁州與馬州接壤的數百公里州界上,燃燒的火焰如一條蜿蜒爬行的長蛇,吞噬著一座又一座村莊。

  那如同野獸一般的行徑,一如那十峰山上的狼哭鬼嚎一樣。甚至不遑多讓······

  “······這幫畜生!”

  漆黑的森林邊緣,阿克曼盯著那些從廢墟上離去的士兵,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當那個長頭髮的女人被拽進牛棚的時候,他想到了他的母親······

  跟在他身旁的一眾士兵們也是一樣,所有人都死死地抓著手中的步槍,恨不得衝上去將那支百人隊生吞活剝了。

  尤其是那個叫烏迪的少年,如果不是身旁的同伴拉著他,他恐怕已經衝上去了。“他們人太多了····“·我們只有十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阿克曼沉聲說道。

  “拉西告訴我們,想戰勝比我們強大的多的對手,不只要有不怕死的狠勁,還要學會動腦。”

  一名長著雀斑的高個子少年看向他,低聲問道。

  “我們該怎麼做?”

  “你帶著烏迪,還有你,你····..”

  阿克曼數出來五個當地人新兵,交給了這位從虎州一路殺過來的老兵,壓低聲音繼續囑咐,“你們往北去,把這裡的事情告訴那些村民,就說帝國的人來了,見人就殺,不想死就趕緊往北跑。”

  “他們去了那也沒用,”烏迪插了句嘴,小聲說道,“那裡都淹了······”

  “只是暫時被淹了,汛期已經過去了,馬上是冬季······春天一到,被淹過的土地都是最肥沃的,拉西大人會把貴族的土地分給他們種。”阿克曼毫不猶豫地說道。

  塔桑河沿岸那些原本屬於貴族的土地已經兼併完成了,等汛期一過就能用來安置這些流離失所的村民。

  那些土地遠比這兒肥沃的多,拉西說會分一些給當地人。如今猛獁州已經是抵抗軍的地盤,他們得好好經營這片土地。

  聽到分土地,兩個小夥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包括烏迪。

  他的村子在猛獁城外,那兒都是貴族的領地。他的爹孃給貴族種了一輩子的地,也沒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田,如今卻有人願意把貴族的莊園和種植園分給他們,他們一時間都激動的恨不得歡呼起來。

  只有幾個從虎州出來的老兵看著他們天真的樣子笑了笑。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