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落晚空 作品

35、第 35 章

    江弈把後腦勺往牆上一磕,雙目放空。

    累也好疼也好,反正都不

    是自己能控制緩解的。該宣洩的不該宣洩的都噴完了,到這一步,再怎麼撒潑打諢都不過是無能狂怒。

    他只覺得一股好笑的感覺從心底漫出、傳進胸腔。

    紀九韶真的是想讓他來道歉嗎?不然。

    從前臺小姐說沒有預約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否則也不會暴跳如雷。

    先是把他晾在樓下,後是把他捆進這裡,所謂的道歉、所謂的“五點前”壓根就是耍著他玩而已。

    ——只要在五點前自己沒有向蘇翰清或其他誰道歉,那麼紀九韶自然就談不上出爾反爾,jnn自然就能夠繼續引導魅金的輿論。

    紀九韶失信了嗎?沒有。是江弈沒有履行約定。

    想跟他紀九韶求饒道歉,也得看你夠不夠資格、人願不願意給你道歉的機會。

    江弈望著天花板光線柔和的白熾燈,胸腔湧上來的笑意被毛巾堵回喉嚨裡,只牽動得鼓囊囊的腮幫子發了幾陣酸。

    “五點前”就像魚餌,不上鉤,餓死;上鉤,被釣。

    紀九韶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就讓他無比深刻地體會到誰是佔據支配地位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接近門口。

    隨著鎖芯彈動的聲響,衛浴間的門被推開。

    江弈朝門口的方向一歪腦袋,最先入目的是純黑的西裝褲,剪裁得體、修身優雅,目光上移,是熨帖的白襯衫,再向上,眸光不自覺地跳了跳。

    紀九韶的鼻樑上竟然架著一幅黑框眼鏡,黑色的鏡框柔和了稜角,黑眸前無非多了兩塊透明玻璃片,卻好似削去了不少漠色,看起來意外地多了幾分斯文的氣質。

    不過行動仍然沒有溫柔斯文可言。

    江弈看著他筆直走近,脊背不自在地變得僵直。

    比現在還要狼狽的模樣紀九韶不是沒有見過,但江弈永遠受不了紀九韶這樣居高臨下的視線,明明不帶任何情緒,但比刀子都鋒利,讓他神經緊繃,如臨大敵。

    事實上紀九韶只是低眸掃量了地上的人幾秒。

    雖然鋒銳的爪子和牙齒暫時被迫縮了回去,但眼神還是一如既往。

    數秒後,紀九韶伸手解開了縛著江弈的皮腰帶,隨意擱到一邊的盥洗臺上。

    保安會擔心江弈的拳頭,他不擔心。

    得以奪回雙

    手控制權的江弈第一件事就是扯出嘴裡的毛巾,啐了幾口吐沫,然後一邊揉動酸脹的臉頰,一邊活動下頜。

    江弈動了動被毛巾壓麻的舌頭,率先開口:“大多數人逗狗,逗完後會把骨頭當做獎賞扔給它,而我跟他們不大一樣,有時候我喜歡看小狗淌著口水追骨頭,等它跑不動了、伸著舌頭喘氣了,就把骨頭扔進它永遠翻不到的垃圾桶裡。”

    他仰視著上方的人,眼睛倏的一彎,笑了出來,“沒想到九少也知道這玩法的樂趣。”

    以前他都做逗狗的人,今天頭一回做了追著紀九韶骨頭跑的狗。

    紀九韶聞言倒也不急著說什麼,先是微微垂首,摘下黑框眼鏡將它摺疊起來,然後問:“所以被規則玩弄的感覺怎麼樣。”

    “我以為我剛才罵的那些,已經足夠說明感受。”江弈實話實說,“玩不過九少,甘拜下風。”

    “規則是佔據支配地位的人制定的,現在,夠清楚了麼?”

    “清楚,認栽。”江弈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完又突的想到什麼,賤兮兮地挑著眉湊上臉:“要不我再汪汪的叫幾聲,紀少就把骨頭扔給我?”

    江弈這張臉生的其實不錯,相貌基因大多遺傳自明豔的母親,尤其是眼睛和嘴唇,嘴角似彎非彎,眼睛不笑的時候也像在笑,放鬆的時候就顯得悠然含情。

    此外,還幸運地遺傳了江爹唯一的優點——高眉骨。

    這張臉在學生年代做校霸時,或多或少地沾上些兇橫和痞氣,可惜當時沒人敢細看這位凶神長啥樣,況且還有個帥哥顏值單位紀九韶在前頭杵著,也因此沒有吸引太多眼球。

    到大學後收斂了拳腳,趨向於做個衣冠禽獸,褪去了不少凶煞之氣的江弈很快就成了縱橫情場、無往不利的人形自走播種機。

    ——有錢固然是一方面,但頂著這麼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才真是如虎添翼。

    如果忽略掉一些外部因素,只看這張臉蛋,毫無疑問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