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白澤傳說

    宮凌州一把扯下面紗, 看著祁念一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祁念一沒忍住喊出口後,就立刻閉上了嘴。

    深沉夜色擋不住宮凌州鋒銳豔麗的容顏,他眼尾飛紅,額心纏繞深紅的魔紋, 宛如一尾芍藥, 將要把夜色燒灼, 斜飛的丹鳳眼波光瀲灩, 此刻如同躍動著火光, 耀眼奪目。

    而且,是暴怒的火光。

    祁念一仔仔細細打量一番, 摸著下巴:“三師兄, 這身衣服還挺稱你。”

    安王府的侍女服是粉色, 宮凌州平日裡喜著黑衣, 壓住了眉宇間的豔麗,此刻穿上安王府粉色的侍女服,只需三分, 便能襯出宮凌州的天姿國色。

    要按祁念一的想法,她三師兄最適合的應該是鮮豔的大紅色。

    但這些話她是不敢說的,不然一定會被宮凌州一頓暴揍。

    沒辦法,修為差太大, 她打不過。

    果然,宮凌州扯下面紗後大馬金刀地邁步前來,愣是把粉色的裙子走出了虎虎生風之感,叉著腰,逼視祁念一:

    “今日之事,你若是說出去,三個月前你偷喝光了大師兄的藏酒庫還讓二師兄幫你頂包的事情, 我可就不幫你瞞著了。”

    祁念一立刻換上真誠笑容:“三師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穿著女裝在王府裡當侍女的消息說出去讓別人知道的。”

    她豎著手指保證:“我也絕對不會笑你的。”

    身旁非白笑得整個靈都在顫抖,已經替她笑完了。

    宮凌州拳頭緊了。

    他在祁念一頭頂狠狠敲了一下:“快帶路,要躲去哪裡?”

    非白笑完,還幸災樂禍:“哎呦,被打了。”

    祁念一捂著頭,帶著宮凌州又繞了幾個彎,最後在一條紅牆綠瓦的院牆外停下,這裡夾在兩座巍峨府邸的中間,面前是一條格外寬闊的小巷,從外望去,裡面是空曠一片,只是時不時傳來清幽梅香,瞧著遠處總顯得有些模糊。

    每日來來往往的人,似乎從未覺得這裡這條巷子有些過於空曠和寬敞了。

    宮凌州指著小巷邊的兩座府邸問:“翻哪個?”

    祁念一聞言,滿臉一言難盡地瞥了宮凌州一眼:“三師兄,我怎麼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呢?”

    她往前走了幾步,憑著記憶很快就撞上一道無形的隔膜,便將掌心按了上去,空氣中,陣盤無聲亮起,這個寬闊的巷口像是拉開了無形的帷幕,在空氣的扭曲波動中,眼前的一切清晰了起來。

    無形隔膜消失,宮凌州跟著祁念一走了進去。

    邁步進入的瞬間,他發現,自己竟是身處一座極其豪華的宅邸中,方才巷口的竟是一個偽裝禁入的結界,只有限定的人才能進來。

    在他們進入後,巷口的陣法關閉,空氣再次扭動起水波似的斑紋,恢復成了空無一人的小巷。

    深紅的院牆上匾額高掛,上書三個大字——公主府。

    祁念一撣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看向院內,有些悵然。

    “這裡還沒來得及建成,我就離宮了,回來送走父皇時來過一次,走的時候就被大師兄布了個陣封起來了,這還是第二次回來。”

    宮凌州四下望去,這座公主府沒有皇家的威嚴,但處處的設計都非常有心,整座宅邸沒有一處臺階,道路四通八達,且每處都有引路的扶手,顯然是考慮到她當時目不能視物。

    “挺好的。”宮凌州輕聲說。

    祁念一也同樣放輕聲音,像是擔心打擾了什麼。

    “是啊,真好。”她看著這裡的一切,“其實這些年,我應該多回來看看的。”

    現在她能看清自己的公主府了,家裡等她的人卻不在了。

    雖然離京之前年紀還很小,但是對於父皇的很多記憶至今都仍然清晰。

    因為她天生眼盲,父皇就讓人將整座宮城的臺階和門檻全都去掉了,宮裡的每一個湖泊水池都有圍欄,就是擔心她誤入後掉進去。

    高高在上的人皇,在她面前只是個好父親而已,如若不是言官屢屢勸誡,他甚至想在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抱著她上朝。

    他也確實是個好皇帝,在任十幾年時間,昱朝國力一度到達數百年來最鼎盛的時期。

    但好人總是不長命。

    明明離京前,她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貼在他耳邊說:“父皇,聽說我的大師兄是全天下最厲害的醫修,等我跟他混熟了,就帶他回來幫您治病。”

    那時父皇笑呵呵地滿口答應:“好,那父皇等著念兒回來給我治病。”

    她當時根本不知道,像父皇這樣的天生不足之症,註定只能溫養,無法痊癒。

    臨行前,父皇還跟溫淮瑜扯皮,讓她每三個月回家一趟,溫淮瑜滿臉無語:“修行之人隨便閉關就是數載,三個月回一趟家,她就不用修煉了,你讓掌門把滄寰搬過來得了。”

    兩個人扯了好幾天,才終於達成一致,讓她每年回家待半個月。

    那時她眼睛還看不見,是被溫淮瑜抱回滄寰的,化神境修士御空飛行,只是一瞬間,她就再也感受不到身旁父皇的氣息了。

    誰也沒想到

    ,那一日就成了永別。

    宮凌州瞥了她一眼,在她後腦勺拍了一下:“帶路,我要換衣服。”

    祁念一這才想起來,宮凌州還穿著一身粉色裙子招搖過市。

    公主府她也是第二次來,除了自己的房間,其他地方根本摸不清,好在房間夠多,隨便找了一處讓宮凌州重新換好男裝,祁念一忍不住問:“三師兄,你怎會在此,而且還……打扮得如此婀娜?”

    宮凌州豔麗的眉眼氣得倒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出來探查消息時半點偽裝都不做,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隕星峰弟子是不是?”

    祁念一淡定地搖頭:“我和三師兄你不一樣,你比較有名,出去誰都認識,但沒人認識我啊。”

    宮凌州一時無言以對。

    他也想起來這回事了。

    “況且。”祁念一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下,語氣微妙,“三師兄你偽裝的思路,挺特別。”

    宮凌州警告道:“把你今晚見到的給我忘掉,記住了嗎。”

    祁念一伸出手:“三枚魔域洗劍石。”

    眾所周知,漠北魔域煞氣很重,經受煞氣洗禮的洗劍石效果最佳,五洲之中任何地方出產的洗劍石都比不上漠北魔域。

    奈何魔域隨不像妖域隔海,也同人族交往甚少,一枚洗劍石可抵靈石千枚。

    宮凌州“嘶”了一聲,用一種你是人還是吞金獸的眼神看她:“老四我發現你最近口味很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