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147 章 關於惡念

    謝天行眉頭緊鎖,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



    江老的事情,自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祁念一盯著他:“若要解釋,時間定會很長,我現在沒有更多時間解釋給你聽了,我只要見他。”



    謝天行停頓一拍,也沒再多問,只是輕聲道:“或許,你這次不能如願了。”



    “那日陣師會行刑過後,他的靈魂就陷入了沉睡,至今沒有甦醒,我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醒過來。”



    祁念一眼底劃過薄光,盯著謝天行看了一會兒,那目光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穿透。



    謝天行也不躲避,站在那裡任她打量。



    祁念一眼中劃過些情緒,轉而道:“你在獄峰的日子比我想象得要好些,原以為你不能適應的。”



    她當年能將獄峰當場修行之地,是因為這裡確實適合劍修修行。



    但謝天行當時身受重傷,失去修為,就被直接關進了這裡,日日同罡風和烈火和雷霆作伴,日子可想而知不好過。



    謝天行露出一個清淡的笑容:“我沒那麼嬌氣。以前再苦的日子都經歷過,這裡無非是環境差一些而已。”



    他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衫,只用一根腰帶簡單的繫住,襯著一頭白髮,更顯得整個人素淡無比,原先臉頰上的肉都瘦了下去,臉部的輪廓被凸顯了出來,顯得他清瘦了不少。



    只是身上卻再沒有了以往祁念一在他身上看到的沉鬱和焦躁,反倒是透出些洗盡鉛華之後的淡然。



    見她的模樣,謝天行輕笑道:“我人在獄峰中,也沒什麼好招待你的,你若有話直說便是,能做到的,我絕不推辭。”



    祁念一思索片刻,問道:“你的父親,是不是南境聞家人,上一任的南境神子,聞且歌。”



    謝天行愣了下,眼神帶了些懷念,低聲道:“上一任…原來南境的神子都已經換了嗎。”



    祁念一:“現在南境的神子,是我。”



    謝天行有一絲訝然,但很快想通了關竅,他無奈道:“南華論道之後,你沒有去蓬萊仙池取走那個可以掩蓋身份的東西,對吧?”



    不僅沒有,甚至還直接闖到了南境去。



    不然也不會成為這一任的神子。



    謝天行無奈低笑:“還真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望著祁念一的眼神有些感慨:“當初我若能有你的勇氣,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停頓片刻,頷首道:“他確實是我父親。”



    “父親從南境出逃,帶著我和母親一路逃到中洲定居下來,卻沒想到還是沒逃過聞家的追殺。”



    謝天行:“為何突然問及我父親之事?”



    祁念一靜默下來,轉而問道:“你知道你體內那個靈魂的真實身份嗎?”



    謝天行搖頭:“他只讓我叫他江老,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人,肉.身消亡後靈魂在人間遊蕩。



    沒有載體的靈魂是無法單獨存在太久的,他當時附身在一把匕首上,那把匕首被我撿到了,他就順勢進入了我的身體,由我來成為他靈魂的載體。”



    當年的謝天行和他口中的江老,同現在的祁念一和白澤的狀況非常類似。



    哪怕是神明,沒有肉.身作為載體,同樣無法存在太久。



    所以白澤將自己的靈魂封存在雲中城裡,讓雲中城在大□□處遊蕩,尋找和祂的肉.身相關的人。



    而現在,脫離了雲中城,祁念一的身體就成了白澤靈魂的載體。



    這樣的方式,叫做靈魂寄生。



    但她能承載白澤的靈魂,也是有條件的。



    因為她本身就擁有白澤的力量。



    祁念一抬眸,正色道:“你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麼他能這樣輕易在你身上寄生?讓其他靈魂寄生,是有被奪舍的風險的。”



    謝天行靜了一會兒才道:“這些年,也有過一些猜測,但他並未正面回答過,我也就沒有多問。”



    畢竟江老從未真正傷害過他,而他也真的太孤獨了。



    孤獨到不願捨棄那個寄生在他體內的靈魂,甘願冒著被奪舍的風險。



    氛圍一時間有些沉悶,過了一會兒,謝天行才問:“江老和我有某種關聯,對嗎?”



    祁念一微微頷首,沉聲道:“他是你一千年前的先祖,聞離江。”



    還未待謝天行有所反應,祁念一接了一句:“也是當年殺害白澤的兇手之一,是造成深淵的罪魁禍首。”



    謝天行的眼神從隱約的欣喜到最後徹底的沉寂,只經過了短短一瞬的轉變。



    他喉嚨上下滾了滾,良久才艱澀道:“能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嗎?”



    祁念一望著獄峰上空不斷盤旋的罡風,緩緩講起了這個很長的故事。



    而隕星峰之上,另外一個寄生的靈魂,卻是清醒著,但不願面對,徒留室內尷尬的靜默。



    嚴格算起來,也稱不上靜默。



    聞新焰被鎖在陣盤之中,墨無書搬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靠在窗邊,自顧自說著:“這是您當年的居所,您羽化之後,我就把這裡封了起來,一直定期打掃著,這屋內的陳設都沒有動過。”



    聞新焰尷尬道:“那個,前輩……我妹妹怎麼樣了?”



    墨無書瞥了他一眼:“沒死。”



    他簡單回答了一句,又開始自說自話:“那段時間對我來說,打擊委實太大了些。”



    “親哥扔下我走了,整個大陸都尋不到蹤跡,我的親師尊幫他一道瞞著我,沒多久,師尊也戰死在深淵了,我形單影隻的,突然就成了這隕星峰的峰主,成了滄寰的首座。”



    聞新焰聽得津津有味,聽到興起時還插嘴問一句:“原來他是戰死在深淵的?”



    聞新焰在南境憋了太久,原本對於深淵一事所知不多,但在那次祁念一帶著南境不少人奔赴深淵作戰時,他才第一次知道他們生活的大陸上,還要這樣可怕的東西存在。



    但也僅限於此了。



    說著,聞新焰皺眉道:“但為什麼在深淵戰死的靈魂,還能活著逃出來?”



    他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需要寄生在他身上的靈魂,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活著。



    墨無書終於轉而看向聞新焰,問道:“你何時發現自己被寄生的?”



    聞新焰不好意思道:“是第一次被家中長輩帶著離開南境的時候。”



    聞家在南境一直都是堅定的新派,從來都是堅持主張離境的,當時平叔帶他們離境,途中卻又遭逢那樣的事情,他和阿靈的神魂都遭受了重創,他的傷勢要輕些,但回到家中後,也昏迷了很長時間。



    就是那次過後,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體內多出了一個靈魂。



    這樣的發現讓他極為惶恐。



    身體被其他靈魂寄生極有可能被奪舍。



    但他又不敢對家中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