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冬 作品
第 150 章 大結局上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那把不知名的紫水晶劍時,那把劍卻先被雲野拿了起來。
雲野看著紫水晶劍劍身上鐫刻的符文,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便聽祁念一道:“還是不能告訴我,這把劍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嗎?”
這把劍上的符文是鑄劍師專用的暗語。
除了雲野,她也認識好幾個鑄劍師,她明明有機會,卻一直沒有找人問過,而是尊重了雲野自己的想法。
她想聽雲野自己說。
雲野偏過頭去,耳根悄悄紅了,嘴上卻道:“說與不說的,其實不重要了。”
他回看祁念一,眼中帶著笑意:“因為這把劍上寫的事情,我們都已經做到了。”
祁念一聞言微微揚眉,而後一笑:“那能告訴我,這把劍的名字嗎?”
雲野低頭看著她:“這把劍,我沒有取名。”
祁念一有些驚訝,而後聽見雲野說:“我想讓你來為它取名。”
她垂眸,眼神落在紫水晶劍那繁複的符文上,低聲道:“這我可要好好想想。”
雲野也不催促,而是道:“何時都行。”
照孤光一直被祁念一纏在腰上,現在拿出來,放在一排劍中,有著別樣的美感。
陽光透過照孤光半透明的劍身漏在祁念一的臉上,映著她金色的雙眼璀璨而溫暖。
中間劍芯流動著的赤金色血液迎上了她心臟的跳動,在一陣陣散發著溫熱。
她兀自看了很久,才將目光落在最後一把劍上。
那把劍她從來沒有用過,是一把已經摺斷的劍,劍身不過手掌長,折斷的橫截面露出濃郁的血色,彷彿沾染著無窮無盡的煞氣。
她臉色有些沉重,將最後這把斷劍握在手心。
幾乎一瞬間,洶湧的血色浮現在她眼前,她通過這把劍感受到了極其強烈而震撼的痛苦,還有無盡的恐懼和惡念。
祁念一猛地從這把劍中撤回靈識,額前已經有虛汗冒出。
她看著雲野,沉聲道:“最後這把斷劍,不是你鑄造的,對不對?”
雲野一時失語,點頭承認:“這把劍,是我意外所得。”
他苦笑道:“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一把鋒刃過長的匕首,只是從中折斷了,所以看不出來。”
匕首。
祁念一閉了閉眼,輕聲道:“是…他們用來殺死白澤的那把匕首,對嗎?”
這次,白澤代替雲野回答了她
“是的。”白澤平靜地說,“就是這個東西。”
拭劍能讓祁念一平靜下來,她將自己關在院中這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個目的。
而平靜下來之後,她才開始梳理思路。
“這把匕首上纏繞著你的神力和深淵的惡念。”祁念一低聲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但我好像沒有別的辦法。”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眉心鐫著隱約的不安,被雲野細細撫平。
祁念一抬頭,撞入雲野溫暖安定的眼神之中,一如往常。
兩人眼神交錯,雲野的笑容彷彿在告訴她——我知道你在不安什麼。
祁念一坐在院中,雲野在她面前蹲下,握著她的手,抬頭專注地看著她:“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
“這些劍,都是我為你而鑄的,包括我自己。”
雲野聲音溫柔而堅定:“從我以身祭劍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在踐行自己的道,你也同樣,我們是同道者。”
他撫著祁念一的額頭,溫聲道:“我有時候會想,是不是我們這一代的修仙者太過無能,才讓你不得不揹負起這些壓力。
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一個怎樣的劍主,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他聲音很輕,卻平緩而清晰:“我很慶幸遇到你,念一。”
“你帶我見證了很多奇蹟,讓我有勇氣去相信未來。”
祁念一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眼底複雜的情緒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
“我知道我們要面對什麼。”雲野彎了彎唇角:“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和你一同去探尋劍道的巔峰,追尋道之盡頭嗎?”
“既然如此,最後這一段路,無論面對什麼,我們都一起走。”
祁念一眼神微顫,反手握住了雲野,和他十指緊扣。
她聲音有些低啞:“好,一起走。”
這夜,祁念一沒有閤眼。
她站在院中的樹上,吹了一整夜壎。
低沉肅穆的壎聲彷彿低吟,穿過隕星峰,循著夜風傳到整個滄寰。
第二天,宮凌洲和墨無書如同往常一般到祁念一的院子門前探望時,卻發現她院中的封印已經解開了。
她人不在院中,只留給了他們一個空落落的院子,和一地殘雪。
墨無書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心裡生出些不安。
而此時,祁念一已經身至佛國了。
再次踏入感業寺時,祁念一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以往。
這次同樣沒有經過任何通報,感業寺外駐守的僧人告訴她,住持正在等她。
祁念一熟門熟路地走到空燈大師的禪房,看見空燈大師在門外靜立,似乎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當她走到近時,空燈大師還是忍不住默唸佛號,發出一聲嘆息。
空燈大師彷彿知道她此行所為何事:“祁施主,隨我來吧。”
祁念一站在感業寺中,還未探出靈識,就已經感覺到了另外一個靈識從四面八方而來,將她團團包圍住,密不透風似的。
她已經收集到了大陸上幾乎全部的白澤遺骸,甚至白澤的殘留的靈魂也在她的身體裡。
對於感業寺中的這一半靈識,具有天然的吸引力。
祁念一輕聲道:“不必了,空燈大師。”
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無形的靈識。
瀰漫在感業寺中的靈識卻像是有意識似的,在觸碰的瞬間就齊齊湧入她體內。
祁念一一陣眩暈。
空燈大師站在不遠處看著祁念一。
他其實看不到白澤靈識的流動,但卻能感覺到,從祁念一入寺之後,籠罩感業寺數百年的佛光漸漸淡了下去,最後徹底消失。
眼前的女修仍是一身簡單的滄寰藍衣,腰間纏著一把霜雪之劍,白髮高束,神色卻比之前相見時還要平靜。
和初見時的驕矜桀驁、意氣風發不同。
她已經完全沉靜下來,成為了守護這片大陸的一堵城牆。
整個人流露出返璞歸真的淡然感。
空燈沉聲道:“敢問祁施主,此行可有把握。”
不久前深淵那場爭執,感業寺早已經聽說。
對於她堅持不願讓任何人獻祭的行為,人們議論不休。
但感業寺的佛修們聽聞,最終都只得一句:“大勇,亦大善。”
空燈是最早知道天命者存在的幾人之一
“敢隻身和全天下對抗,甚至和天道對抗的人,古今少有。”空燈說,“能以一己之力改變人們固有想法的,更是罕見。”
“祁施主既已做到如此諸多不可能之事,貧僧相信,祁施主此行,同樣順遂。”
空燈大師言罷,上前一步。
掌中蓄起溫厚的佛意,在祁念一眉心落下一個印記,很快融入皮膚,消失不見。
“以大光明訣的法印,祝祁施主此行順遂。”
說了兩個順遂,也不知是在安誰的心。
祁念一回身,衝空燈大師微笑著頷首致禮:
“借大師吉言。”
她說完這句話,御劍騰空,頭也不回地向著深淵的方向前進。
……
到深淵的時候,正是破曉時分。
天地都沉入無盡的黑夜,唯有天盡頭出現一縷微光,像是無盡黑暗中的一線希望。
深淵的裂口完全被深厚的冰層封凍,而冰層的最高處,屹立著一個精緻的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