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19、賀九笙

    那說書先生這樣一說,下面的人都討論起來,有人說只怕賀大人賺了不只一百萬兩銀子,有人就站起來反駁:“這可是說少了,我遠房表舅十年前正好在賀大人手底下當衙役,那年賀大人論功行賞,便是他這樣的三等的衙役也得了三百兩銀子。這樣算起來,恐怕遠遠不止一百萬兩銀子……”

    有一位耄耋,清了清嗓子道:“我前日翻看舊時的邸報,講上海市舶司當年押解進京的銀子便有五百萬之多……”

    秦舒坐在樓下聽得津津有味,不料樓上一個人也冷冷注視著她。

    且說這頭,陸賾叫了江小侯放了秦舒身契,自己在書房看書,他一時覺得父子都看上一個女子,實在不妥,一面腦子裡不時閃過秦舒哀哀怨怨的眼神。又嘆氣:她說的本也沒有錯,她是奴婢,又如何拒絕。

    坐在書房裡,猶豫不定,又想她依然算服侍過自己,出了園子也嫁不了人。正想著,這丫頭只怕要來求自己,到時候美人垂淚,如何鐵石心腸?

    正胡思亂想著,有人推門進來,本以為是那個丫頭進來哭泣求情,卻是回事的江小侯:“回爺,已經將身契給了憑兒姑娘,她已經收拾包袱出園子了。”

    給了身契,便立刻出去,這本是自己的吩咐,可是陸賾聽見

    這樣的話,卻發了怒:“混賬東西,不先來稟了我,就發了身契?”

    可這怒氣實在沒有道理,本也是自己吩咐的,不必再來稟告。

    陸賾深覺失態,揮手叫人下去,心裡道:這丫頭別的倒也罷了,如此亂自己心緒,是斷斷留不得的,打發了也是好事。

    這日,舊日金陵師友邀約,陸賾赴宴歸來,在馬上便一眼瞧見秦舒一襲碧衫子,同那小夥計說說笑笑進了茶館。

    陸賾下了馬,上了樓上雅座,見那丫頭竟然聽書聽得津津有味。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蹦蹦跳跳進來,那丫頭竟然從荷包掏出來錢來,買了一枝花插在頭上。

    可見昨日什麼哀哀之情全是假的,那日說什麼一時糊塗了,見著自己便說不出來辯白的話,也全是假的。

    陸賾眸色越發冷,好一個唱唸俱佳的丫頭。

    秦舒自然並不曉得,她坐在茶館,聽了好一會兒,打量著徐嫂子出得園子來,便提了點心,往她家裡走去。

    徐嫂子正好在家裡,迎了秦舒進來:“憑兒姑娘可是稀客,昨兒聽老太太哪兒的人講,大~爺這一、二日就要動身去杭州,你怎的還有空出來?”

    又端了茶來,笑:“必定是大~爺體恤姑娘,想叫姑娘走之前,出來見見老孃哥哥……”

    秦舒笑笑,止住她的話:“嫂子,我不瞞你,昨兒大~爺發了我的身契,叫我回家來了。”

    徐嫂子笑僵在臉上:“這如何說,恐怕老太太尚且不知道呢,今兒早上我送東西去靜妙堂,碧痕還說老太太備了東西叫賞了你,帶去杭州呢?”

    秦舒搖搖頭:“嫂子,左不過我侍候不周罷了。這也不妨,走了我,自有好的去侍候大~爺。我今天來找徐嫂子,是想同您說,前些日子,拖您看的織機,我嫂子只買了一架回去,我這次來是想全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