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39、蹤跡顯

    丁謂低著頭大半晌,不見陸賾吩咐,試問道:“爺,要不要我帶人接憑兒姑娘回來?”

    陸賾屈指輕叩書案,嗤笑:“她可不比你們,瞧不上這府裡,接回來做

    什麼?”

    丁謂叫這話將住,心裡腹誹道:既然不叫接回府裡來,做什麼像梳子一樣把國公府各處梳理一遍?但凡與那憑兒姑娘有幾分關係的,通通都查個乾淨,最遠連雲南都派人去了。

    只是他不敢這麼說,知道自家爺要面子,免不得說些搭臺階的話:“爺,今兒我在城門口瞧見憑兒姑娘,見她瘦了許多,她本就大病一場,想來是在外面過得極不好。倘若此時見爺肯去接她,必定感念爺的恩德。”

    陸賾冷笑兩聲:“她是個孤寒性子,能這麼想才真是怪事。”

    丁謂說出那麼一番話兒來,已然是用盡力氣了,懶得再勸,候在一邊,過得會兒見陸賾摔了個杯子過來:“你杵在這兒做什麼?替她講話倒是會說,現在倒是啞巴了?”

    丁謂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幸好外頭楊師爺進來回話,見地上潑了茶杯,打圓場道:“世子,海上的訪客送了書信來了。”

    這是正事,陸賾揮揮手,叫丁謂出去。

    丁謂滿腦子問號,也不敢走遠,只在廊下等著,心想:為著憑兒姑娘的事,自己不知受了多少池魚之殃。爺在別的事情賞罰分明,怎麼在這件事上總是遷怒?哎,怪就怪自己倒黴,怎麼派了活跟著爺回南京?

    書房裡頭一直商議到半夜,才見楊師爺出來,他六十多了,是典型的江南文人,恃才傲物,生平的志向便是驅除倭寇,便入了陸賾的幕府,如今老了,性子也平和許多,見丁謂還站著,撫須笑:“丁護衛,剛才你回了什麼事,叫大人發了大脾氣?”

    這種女眷內帷之事,丁謂哪裡敢大嘴巴到處去說,搖搖頭:“總歸是是我的差事沒辦好。”

    楊師爺卻搖頭:“你不說,我來猜猜如何?我嘛,是個不務正業的讀書人,有幾分相面的本事。我瞧著,這是跟世子的姻緣有關。”

    他這話說出口,丁謂便露出驚訝的神情。丁謂忽然反應過來:“楊先生,你詐我?”

    楊師爺卻搖頭,笑:“非也,非也,我還斷言此姻緣是世子的正姻緣。”

    正姻緣?那豈不是說憑兒姑娘日後會是爺的正夫人?

    丁謂搖搖頭,這怎麼可能,憑兒姑娘雖然長得美,但是那樣的身份,又是婢女出身,怎麼可能嫁給爺做嫡夫人呢?

    爺的夫人日後是國公府一品誥命,怎麼肯叫一個婢女出身的去受一品誥命呢?

    楊師爺笑笑,合上扇子敲了敲丁謂的頭:“我說的準不會錯,要是錯了,上我哪裡領好酒去。”

    丁謂揉揉腦袋,見楊師爺走遠了,這才反應過來,什麼叫他說得準不會錯,要是爺以後娶了別人,也不代表不會娶憑兒姑娘,只要憑兒姑娘活得夠長,一日不嫁旁人,那楊師爺豈不是不能說錯兒?

    想來半晌,才明白自己被誆騙了,齜牙道:“這讀書人就是陰招多。”

    陸賾這裡坐了半晌,拿了邸報來瞧,卻半個字都瞧不進去,索性扔到一邊,正想開門出去,見自己身上衣裳太扎眼,便往衣櫃裡挑了一件鴨青色的直裰,尋了一根尋常的布腰帶,仿若尋常仕子的打扮。

    出得門來便聽見丁謂說什麼讀書人陰招就是多,陰惻惻道:“你剛才說什麼?”

    丁謂自然不敢再說一遍,抬頭見陸賾這樣的打扮,臉頰肌肉不自覺跳動,露出一個怪怪的表情:“屬下剛才在同楊先生閒話。”

    陸賾下顎點點前面,道:“帶路。”

    這個帶路,自然是指的是去大同客棧的路。原以為爺今夜是肯定不回去了,沒想到只是等晚點兒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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