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84、84

    他握住秦舒的手,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問:“你自己知道,

    我心裡是把你當做我什麼人的。”

    秦舒想抽開手,卻叫他用力握著,道:“當然知道,大臥佛寺的祈福燈上寫著的,愛妾董憑兒。”

    陸賾便道:“那是主持方丈說,要是寫了別的,同你生前不符,恐怕在地下你收不到這份香火,這才這麼寫的。”

    秦舒聽他這麼說,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從前種種同現在的秦舒又有什麼相干呢,又何必介懷?她冷著臉道:“你自己去吧,你不想見你老師。”

    陸賾無法,只得一個人下了馬車。村口等著幾個半大的小子,見他過來,便上前親熱得叫道:“陸大哥,陸大哥。”

    一時熱熱鬧鬧地朝村子裡走去,秦舒瞧了奇怪:“陸賾是南京人,怎麼教他讀書的老師,卻是北方人,還住在這麼偏僻的村子?就算是辭官歸隱,那也要選一個暖和一點的地方吧?”

    這時候風雪大了,聽得外面樹梢叫吹得嗚嗚的聲音,遠遠聽著彷彿狼叫一般,開始還不覺得冷,坐了一會兒便覺這馬車四面八方都透著冷風。

    秦舒撩開簾子,下得馬車來,見票號的人都打著火把候在外面,她吩咐:“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你們也辛苦了,往村子裡尋幾戶農家借宿去吧。”

    水袖哪裡不知自己辦錯了事,上前請罪:“姑娘恕罪,我不該不請示你,就聽了陸大人的吩咐往這裡來。”

    水袖是完完全全秦舒的人,秦舒倒不會因為這個就怪罪她:“無妨,是我自己吃了茶睡著了,沒叫你,你自然不會隨意上來。”

    一行人打著火把往村子裡去,接連問了幾家,無論出多少銀子都是不肯借宿的,還是一戶人家明說了:“我們這裡是小村子,這時節又不太平,平時並不會有過往客商,村裡族老定了規矩的,見著外人來要格外警惕,借宿這種事情,多少銀子我們都是不敢的。”

    秦舒身後的一個護衛不忿:“我們前面那行人,怎麼就叫迎進村子裡去了?”

    那人道:“那是沈老先生家的貴客,自然不一樣。”

    秦舒開口問:“請問這位老丈,村裡有什麼廟宇可避

    風的?我們才五六個人,又有女眷,怎麼可能是劫道的強人呢?”

    那老漢搖搖頭:“廟宇倒是沒有,我們這是小村子,不過幾十戶人家,不比上田村那種幾百戶的大村,我們就只有個三尺來高的土地廟,就在村口呢。”

    秦舒嘆氣,正準備叫人回去,就見那邊一個小姑娘領著兩個下人,提著燈籠過來,那小姑娘穿得很喜慶,臉上也掛著笑,見著秦舒便叫:“嫂子,你怎麼站在這兒,趕緊到家裡去,家裡熱菜熱飯已經備好了?”

    秦舒聽她叫嫂子,便只陸賾肯定說了什麼,臉上的笑也提不起來:“這位姑娘怕是認錯人了,我姓秦,並不是你嫂子。”

    不知那陸賾同沈家的人說了什麼,那小姑娘只笑笑:“那我叫你秦姐姐吧,你們遠道而來,我們理應盡東主之誼,還請到家裡歇息吧。”

    說著便親親熱熱上來挽秦舒的手,拉她往前邊走:“我姓沈,單名一個紈字,今年十四歲了,我有三個哥哥,大哥在福州做官,二哥哥在山東做官,家裡除了我爹孃,便只有我跟我三哥三嫂了。我爹爹愛教書,村裡有個鄉塾,十里八鄉的小孩子不拘男孩女子,只要想學都可以來聽……”

    秦舒叫她拉著往前走,她雖然年紀小,卻不怕生,人又明快爽朗,幾句話把自己家交代得清清楚楚,稍稍減滅了秦舒一點戒心。

    秦舒心裡是一萬個不想去的,覺得萬分的彆扭,可是跟著她的幾個護衛並水袖已經騎馬趕了一天的路了,叫他們今夜睡在風雪裡,她也是萬萬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