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94、94

    丁謂聽了這話臉上一喜,彎了個腰:“謝姑娘體恤!”

    秦舒把那包袱展開,丟給陸賾:“去換了吧!”

    陸賾倒也從諫如流,當下抱了包袱往屏風後走去。過得一會兒,廚娘進來換上了帶酒菜的小桌,剛剛關上門,秦舒便聽見屏風後不知什麼跌落的聲音。

    秦舒喚了兩聲陸賾,見沒回應,只得繞過屏風,見他好好坐在紫檀太師椅上,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白綾中衣,連帶子也沒繫好,一半露出的胸膛上,傷口裂開了,正流著血。

    秦舒暗恨,卻也無可奈何,把跌落在地上的一個青銅樽撿起來,沒好氣道:“藥在哪兒?”

    陸賾一動不動,隻眼睛瞥了瞥桌子上的包袱,秦舒翻了翻,見有兩個小瓷瓶,語氣依舊不好:“哪一個?”

    陸賾還是沒說話,指了指白色那瓶,他這一動,胸口頓時

    又滲出血來。秦舒連忙拿了煮過的棉布替他擦了,這才慢慢給他上藥。秦舒心裡帶著氣,手上的動作也算不上輕柔,便聽得陸賾一陣吸冷氣的聲音。

    這裡不過三五步寬,並沒有點燈,叫屏風隔著,顯得十分地昏黃,秦舒低著頭給他上藥,露出玉色的脖頸來,兩個人離得很近,陸賾低聲問:“你認識王夢得?”

    秦舒睨他一眼,從旁邊拿了細長的棉布條包紮:“跟你有關係嗎?”

    陸賾沉默了一會兒,又才道:“王夢得雖然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卻不修邊幅,有次金臺宴飲,當著陛下的面從衣中捉蚤,這才貶斥出翰林院。不知剛才他坐過的地方,有沒有跳蚤?”

    秦舒聽了,臉色一暗,手上的繃帶重重勒了一下,便聽得陸賾一聲悶哼,草草替他繫上中衣帶子,便繞過屏風往外頭銅盆裡洗手來。

    擦了手,轉身已經見陸賾坐在此前王夢得坐的位置了,秦舒嗤笑:“這時倒不怕有跳蚤了?”

    陸賾現在已經學會自動過濾秦舒的話了,不順耳的就當沒聽見,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餃子,往旁邊蘸了醋碟,咬了一口,道:“還沒吃過你做的東西,不想並不難吃。”

    秦舒奇怪:“你怎麼知道餃子是我包的?”

    陸賾笑笑:“你剛剛給我換藥的時候,衣袖上沾了麵粉。”一面又給秦舒夾菜倒酒,自己也端了一杯酒:“秦掌櫃,祝你日日歡愉,怡然有餘樂。”

    秦舒卻不舉杯,一時無話,見陸賾在燭火的映襯下越見丰神俊朗,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她偏過頭,微微不自在起來,低聲道:“也只皮囊過人罷了!”

    陸賾滿飲了一杯,又伸手去倒,卻叫秦舒按住手:“不必喝了!”不是別喝了,是不必喝了。

    陸賾順勢握住秦舒的指尖,帶著一點暖意,見她並沒有掙扎,心裡發酸,苦笑問道:“真的,不能再信我一次麼?”

    秦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垂著頭,良久才嘆息道:“拋開過去的芥蒂不提,我們本來就是兩種不一樣的人,倘若彼此勉強,初時不覺,日後必

    定彼此痛苦。人這一生這樣短,想做的事事情尚且做不完,又何必日日帶著往日的怨恨度日呢?”這話實在是潤色過了,以陸賾的性子,痛苦的只怕只有秦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