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95、95

    他伸手去撫秦舒緊蹙的眉頭:“你別怕,只止一次,下不為例。”

    秦舒望過去,見他眼神柔和,心裡覺得諷刺極了

    ,她勾了勾嘴角,問:“我不太懂,你喜歡我什麼呢?我想,恐怕我與你預想中的妻子,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吧?這麼折騰,不嫌煩嗎?”

    為了什麼?陸賾好像從來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大抵是不甘心吧,這世上從來也沒有哪一個女子像她這樣嫌棄自己,而又無動於衷。

    他陷進回憶裡:“我母親是翰林學士的獨女,自幼文才斐然,出嫁後卻很不得意,於是教導我頗嚴厲。我身邊服侍的人,除了澄秀,便再也沒有旁的女子。平時府裡的丫頭但凡多親近我一分,輕則杖打,重則發賣。”

    “我母親死的時候,我才不過十歲上下,她咳血咳得說不出話來。叫我跪在她面前發誓,叫我將來務必娶以為詩書名門的小姐為妻,便是納妾也不要這些狐媚人的下賤丫頭。”

    陸賾的母親受多了這種女子的苦頭,臨死前留下遺命。只可惜,你越害怕的事情,越防備的事情,偏偏就越會發生。

    那日陸賾初回南京,迷濛的煙雨中執傘而來,娉婷嫋娜的江南女子,說是一見傾心倒顯得俗氣。不過長得柔順可人,舉止不卑不亢,倒是叫他多兩分上心。

    他那時想,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出身,胸無點墨又滿腦子金銀銅臭,到底是怎麼叫她母親那樣的高門貴女鬱鬱而終的呢?她又是怎麼狐媚男人的呢?這麼一想,便徹底丟不開了。

    後來陸賾知道秦舒並不會狐媚人,或許她的手段更加高明,什麼也不用做,只坐在那裡,閒閒地望你一眼,便覺魅惑了。

    末了陸賾把那隻金鑲玉手鐲重新拿出來:“你想知道,等我們成親了,我再細細同你分說。”

    秦舒望著那鐲子,突然笑出來:“你母親臨死前叫你不要沾染我這等出身的婢女,你現在卻把她的東西給我,不知她在地下知道,是否會罵你不孝?”

    陸賾沉著臉站起來:“秦舒,人人都有自己的命,所謂萬般皆是命命,半點不由人,對你對我都是一樣的道理。”

    秦舒冷笑一聲,拉了被子躺下,從枕頭處摸到一個秀囊,丟過去:“我困了,有什麼話要警告我,等我睡飽了,

    再說吧。”

    陸賾站在床前,見她緩緩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往外頭雪地裡而去。

    水袖進來的時候,見地上散落著撕碎的衣衫,走到床前,便見秦舒露出的肩頭還殘留著深深淺淺的紅痕,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當下跪下來:“姑娘,奴婢死罪!”

    昨晚,秦舒吩咐她們單獨在外院吃年夜飯,多喝了幾杯便睡下了,不知裡頭的事。她見這一路出關,親眼見陸賾對秦舒如何小意應承,不妨竟出此等事。

    秦舒望著頭頂杏色祥雲香草帳子,淡淡道:“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蠢罷了。”

    水袖不敢回,問:“姑娘,現在怎麼辦?”

    秦舒吩咐她:“梳妝檯上有一塊兒黃玉,你拿著這塊兒玉佩,去見王夢得。再然後就回北京去,不必回來了。”

    水袖當下大驚:“姑娘,真的要這麼做嗎?”

    秦舒望著那雲紋發暈:“陸賾叫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對敵人手下留情,便是叫自己萬劫不復。”

    水袖卻搖頭:“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便是姑娘叫我去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如今姑娘叫我看著你去死,水袖是萬萬做不到的。”

    秦舒態度堅決,意志不可違逆:“有置之死地的決定,便不會死。倘若真有意外,我留了一筆錢,你也知道在什麼地方,珩兒就託付給你了。”

    水袖知道勸不動,跪著上前來,哽咽道:“姑娘叫我走,我不敢不聽。只求姑娘念著小公子,千萬活著回來。”

    秦舒眼前浮現出珩兒肉嘟嘟的小臉,奶聲奶氣的稚語,小聲道:“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