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106、106

    染血的中衣氤氳開來,把一池微黃的藥湯都染成紅色,等泡完了,陸賾又親自抱了她出來,用乾淨的溫水擦拭過了,這才慢慢給她穿上衣裳。

    珩哥兒叫秦嬤嬤瞞著,等瞞不住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他跑進思退堂,見秦舒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果如活死人一般。

    他趴到床前,叫了兩聲‘娘,孃親’,並沒有人回答,眼淚止不住的落,回頭問秦嬤嬤:“嬤嬤,我娘她怎麼了?她前天晚上還好好的,還煮餃子給我吃呢?”

    秦嬤嬤給他擦眼淚:“小公子,夫人只是病了,會好起來的。李太醫是有名的國手,他給夫人治病,一定能治好。”

    外頭陸賾下朝回來,遠遠便聽見一陣哭聲,他在外間換了衣裳,便見珩哥兒趴在秦舒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皺眉,這屋子是不許旁人進來的,當下揮手吩咐:“抱出去,以後都不允來了。”

    珩哥兒本就傷心,見此恨恨道:“你憑什麼不許我見我

    娘,你憑什麼不許?都是因為你,我娘才變成這樣的,都是因為你。我跟我娘本來過得好好的,都是你害了她……”

    秦嬤嬤見陸賾一臉怒色,忙伸手去捂珩哥兒的嘴:“哥兒,這話怎麼能說?”她到現在還不知珩哥兒是陸賾的親身父親,只怕這時候秦舒生死未知,珩哥兒說這話得罪了陸賾,以後得不了好。

    陸賾望過去,他不知怎麼的,見著珩哥兒,卻十分嫉妒他,秦舒那五年想必是何等疼愛他,當下並不願意見他,擺擺手,下命令:“抱出去,倘若再來,就回你的小檀園去。”

    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叫丫頭送了熱水在門口,親手給秦舒擦了一遍身體,又服侍她用藥,每日的參湯,特製的魚片粥飯。

    等日常的一套做完了,已經是晚上了,他拿了秦舒日常看的遊記,一句一句給秦舒念,唸完又怕她不懂,又用白話口語講解了一遍。窗外乳孃抱來那個才出生不久的嬰兒,隔著門稟告:“大人,姑娘啼哭不止,也不肯吃奶。”

    陸賾聽了幽幽道:“秦舒,你看,沒孃的孩子就是這樣可憐,你也不想孩子沒娘吧!”

    秦舒是被一陣嬰兒哭聲喚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見頭頂刺眼的白熾燈,四周圍繞著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正低聲喚她的名字:“秦舒,秦舒,你能聽見嗎?”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轉轉眼珠子,有人不知塞了什麼東西放在她手掌裡,對她道:“試試看握手,握緊手!”

    秦舒使勁兒,也不知道有沒有有用,一旁的醫生卻笑著點頭:“不著急,慢慢恢復,肯定能好的。”

    她是在第二天早上看見自己父母的,兩個人看起來倒還精神,她母親手上還提著太極劍,見著秦舒醒了,倒也曠達:“我大年初一的時候去白馬寺燒的頭一柱香,算了一卦,說今年肯定有好事。我一想,咱們家能有什麼好事,當然是小舒醒過來才叫好事。這才過了幾個月啊,醫院就給我打電話說你醒了。”

    秦父一邊樂呵呵地削平果,一邊示意秦母聲音小一點:“小舒要休息呢,你小點聲!”

    秦舒這時候勉強說得出些話來:“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