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酲 作品

第十九章

    春節過後天氣迅速回溫,每天清晨推開窗,都能感覺到今天吸入胸腔的空氣比昨天更暖。

    離開學只剩不到三天,學生們有的趕作業,有的抓緊一切時間玩,葉欽則是邊抄作業邊玩。

    趙躍攢了個局,叫上一眾好友進行開學前最後的狂歡。葉欽和劉揚帆在年前鬧了點彆扭,這在他們多年的跌打碰撞中算不上什麼大事,兩人剛見面就心照不宣地“冰釋前嫌”,頭挨著頭在轟鳴的音樂聲中一起抄作業。

    葉欽抄的是周封的作業,雖然他自己成績也一般,卻看得出周封每道題的解題過程都完整清晰,跟答案也都對得上。葉欽越抄越覺得奇怪,揚手一支筆扔周封腦袋上,打斷他的鬼哭狼嚎,問他抄的誰的作業。

    “班長的唄。”周封握著話筒說,“前兩天我在他家補課來著,趁他不注意帶回家抄了一晚上。”

    葉欽低頭繼續抄,邊改掉幾個正確答案偽造這作業是自己做的假象,邊在心裡唾罵周封這廝辜負班長的信任,簡直不是人。

    渾然忘了自己借追求和補課抄過多少次程非池的作業。

    劉揚帆那邊沒他這麼順利,他念的是國際高中,課程與六中有很大出入,寒假作業以論文和實踐報告居多,趙躍的作業基本上沒有抄的價值,抓耳撓腮地說他們這幫人當中缺一個全面發展的真學霸,能寫英語論文的那種。

    葉欽莫名想到程非池,他英語成績也好得出奇,聽說還參加過學校組織的英語辯論會。

    剛把藏了許久的禮物送出去、覺得兩人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的葉欽理所當然地給程非池發了條短信,邀他來會所一起玩。

    反正總要相熟的,先叫過來大家認識一下,省得以後碰面尷尬。

    一直到天黑,程非池都沒回復,葉欽當他還記著上回賴他偷手錶那事,心想你不都找我把仇報回來了嗎,幹嘛這麼小心眼?

    又發了條短信:

    程非池還是沒回復。

    葉欽雖不高興,還是以“他要打工很忙的”為藉口按捺住自己短信連環轟炸的念頭,勸服自己做一個體貼懂事的追求者。

    等到開學第一天,葉欽發短信說要還錢,那頭都毫無反應,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開學典禮兩人隔得遠,沒機會說上話,課間親自去理科一班找,那邊的老師又卯足了勁兒拖堂,葉欽只能在窗外遠遠看著,偷摸給窗口的同學遞紙條讓幫忙傳給後排的程非池。

    等啊等,等到晚自習前的大課間,依舊沒有等到任何形式的回覆,再去理科一班也沒逮到人,不知去哪兒吃飯了。

    葉欽不信邪,晚自習第一節 課上,趁廖逸方去辦公室送東西,讓他幫忙把老師發下來的批改過的數學小測卷捎給程非池,在得分處用鉛筆寫了一行小字——“下課我去找你啊程老師”。結果這邊鈴聲剛打響,那邊小測卷裹著一張紙又給送回來了,紙上是程非池的筆跡,密密麻麻都是關於錯題的解題步驟。

    為了不跟他打照面,程非池把每道大題的不同解法都細心列了出來,還根據錯誤原因在一旁做了批註,職責以外的事一個字都沒提,作為家教老師可以說是十分嚴謹負責。

    下了晚自習,葉欽強壓怒火在自行車停車處等程非池,打算當面問他什麼意思,誰知又是一場空等,程非池今天沒騎車,直接從正門走了。

    葉欽想不通,上次見面時還好好的,他收了玫瑰花,程非池收了星星,這才幾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如果是因為在酒店房間裡不慎提到他父親的事生氣,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死皮賴臉不是葉欽的特長,主動到這個地步已經瀕臨他的極限。

    他端著最後一點少爺架子咬牙忍了幾天,新學期第二週,學校按照以往慣例邀請一些有名望的企業家和知名校友為學生們做演講,全體學生分批在大禮堂集合。高二理科一班和二班分在一批,整隊的時候兩個班距離不到五米。

    葉欽心想這回看你往哪兒跑,誰知進場之後一個不留神,前面幾排就找不見程非池的影子,他們班上的同學說他有事提前退席了。

    礙於這是在公共場合,葉欽忍住沒有摔手機,攥拳的手指節都泛起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