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越王殿下,臣女獻醜了
“九殿下”這個稱呼,使得劉堯的近身很是不滿。
他欲要提醒,卻被劉堯抬手製止。
他只好按捺住這份不悅,躬身退到劉堯身後。
這時,劉堯開口:“母妃找本王?”
那內侍也顯然是得了吩咐,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只是再次重複:“殿下,貴妃娘娘有請。”
豈料他遮遮掩掩的態度,使得劉堯滿心狐疑。
而劉堯的近身也適時湊到劉堯耳邊解釋:“殿下,貴妃娘娘今日請了平西大將軍府的嫡小姐入宮。”
劉堯聞言,當即就明白了母妃的打算。
他道:“本王還有要務處理,待處理完畢後,再去給母妃請罪。”
說完,不等那內侍有所反應,他便轉身欲走。
可他剛走出去沒有多遠,又有一名內侍攔住他的去路:
“越王殿下,貴妃娘娘有請。您要是不去,只怕會讓人以為您與貴妃娘娘母子不和,以此做文章。”
劉堯看著陣仗,很明顯他今日非見那陸家姑娘不可。
為大局考慮,他也不能就這麼拂袖離開。
於是他思索片刻,便負手走向韋貴妃的驚華殿。
兩名內侍對視一眼,皆不由自主擦了擦額頭,仿似額上早已冷汗涔涔。
劉堯來到驚華殿時,一陣奇異的淡香襲來。
他抬眸看去,只見院中一名錦繡華服的女子正在舞劍,寒光洌洌的刀刃,於她手中變化萬千。
她的每一個招式,優雅中帶著力道,剛柔並濟,分外美觀。
而她窈窕美麗的身影,也成為這寒冬臘月的枯朽中,最具生命張力的一筆。
劉堯頓住腳步,靜靜地看著。
女子如九天仙女般靈肌玉骨的身影落入他的眸底,可是並未掀起任何漣漪。
他就那麼看著,如同看路邊的花草樹木。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寒光一閃,而那劍尖,也對準了他的脖頸。
距離甚遠,可他卻感受到徹骨寒意。
“越王殿下,臣女獻醜了。”
女子收劍,微微福身,行了個極為標準的禮儀。
顯而易見的是,那對準他脖頸的劍,是結束的招式,也是不動聲色能與他談話的動作。
劉堯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頷首,便徑直越過女子,走到坐在一旁還在鼓掌的韋貴妃面前。
他俯身行禮:“兒子給母妃請安。”
韋貴妃的目光依舊落在女子身上,她含笑問:“堯兒看了這許久,不知陸家姑娘的劍舞如何?”
她的神色極為自然,彷彿之前劉堯嚴詞拒絕她亂點鴛鴦譜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劉堯禮貌性地回了一句:“甚好。”
韋貴妃笑意更濃,衝陸昀華招手:“陸姑娘,舞劍累了吧,快來坐下歇會兒。”
陸昀華把擦拭汗水用的絹帕和劍遞給了宮人,而後輕移蓮步,走到屬於她的位置落座。
她靜靜的不說話,大家閨秀的風範盡顯,與方才劍招大開大合的女俠,簡直判若兩人。
韋貴妃再度開口,目的很明顯:“堯兒,陸姑娘文武雙全,而且也有行軍的經歷,看來你們之間,應當有不少共同話題。”
劉堯聞言,也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回應。
韋貴妃忽然打了個哈欠,她笑道:“坐了這許久,竟有些困了呢!堯兒,你幫母妃好好招待陸小姐,母妃得去睡會兒。”
說完,她把手伸向近身姑姑,就著近身姑姑的手起身,施施然離開了。
陸昀華起身行禮:“恭送貴妃娘娘。”
然而韋貴妃一走,彷彿帶走了所有的聲音。
驚華殿的院子裡一片寂靜。
極致的沉默中,落座後的陸昀華主動開口:“越王殿下,臣女適才的劍術如何?”
劉堯依舊惜字如金:“極好。”
陸昀華收回看向劉堯的目光,她笑了笑:“殿下不必刻意與臣女保持距離,臣女知曉殿下身不由己,臣女亦然。”
“何不讓我們放下警惕與
疏離,好好說說話?如此也不算荒廢了這寶貴的時間。”
劉堯眸色微驚,他顯然沒有料到陸昀華會坦誠布公地說出這番話。
然而這樣的誠實,卻無法敲開他封閉的內心。
他唇角挑了挑,道:“陸小姐說笑了,本王不善應付女子。”
陸昀華更是直接:“越王殿下與柱國大將軍共事日久,莫非越王殿下沒有將柱國大將軍當作女子麼?”
劉堯笑了笑:“本王若是說陸小姐無法與大將軍相提並論,陸小姐怕是會不高興。”
“但事實如此,本王與大將軍共事,如何能與此時的情況放在一起比較?”
“再者,本王認識大將軍已有一段時日,但本王卻與陸小姐並不熟識。更不能作比。”
陸昀華面色未變,依舊是那副進退從容有度的模樣:“看來大將軍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很不一般。”
劉堯的回答,也很圓滑:“柱國大將軍是國之股肱,力鎮一方,本王敬重她,正如本王敬重令尊平西大將軍一樣。”
陸昀華再次巧妙地繞過這個話題,她說:“真希望有朝一日,臣女也能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可這一次,劉堯的語氣卻分外認真:
“陸小姐可不能這麼想。雖說女子也是東陵重要的子民,和男兒一樣,但本王卻希望,不會有更多的女子上陣殺敵那一日。”
“女子受上天賦予柔情,力氣和體格卻不比男子擁有得天獨厚的眷顧。本王認為,女子屬於需要被保護的弱勢群體。”
“讓越來越多的女子,用寫字繡花的手握劍上陣殺敵,這是一種無法用‘巾幗不讓鬚眉’來粉飾的殘忍,同時也意味著這個國家走到了盡頭。”
面對劉堯的話,陸昀華那猶如閨秀典範的神色中摻雜了一抹深思。
最後,她挑唇一笑:“殿下,您說女子想要繡花就可繡花,想要戎裝戰馬便可遠赴沙場,男子也可自由讀書作畫,選擇是否戍衛疆土,那樣的世道是一個怎樣的世道呢?”
劉堯一字一句:“必定是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兩人之間的氣氛剛有所熱絡,陸昀華卻忽然提出告辭:“多謝殿下解惑,臣女收穫甚多,殿下事務繁忙,臣女就不打擾殿下了,臣女告辭。”
劉堯起身,卻向陸昀華行了個平輩禮:“陸小姐見諒,請慢走。”
陸昀華聞言微微一怔,很顯然是因為劉堯的這一句“見諒”。
她知道越王殿下為何說出這樣的話,這也是一種委婉的拒絕方式。
可很快,她露出釋然的笑意,福身退下。
劉堯並未在驚華殿逗留,徑直離開了。
一直在暗中注視著這一切的韋貴妃很是惋惜:
“本宮打點好一切,卻沒想到他們草草收場,堯兒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既然他如此固執,那本宮就再推他一把。”
說著,她喚來近身宮女:“你去送送陸小姐,順便……”
……
陸昀華正不緊不慢地走著,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她唇畔微微挑起。
“陸小姐。”
那名宮人叫住了她。
陸昀華停下腳步,緩緩回身。
她沒有說話,等待宮人主動開口。
果然,下一刻那名宮人便把一個食盒遞給她的近身侍女,而後恭敬開口:
“這是我們貴妃娘娘午睡前命奴婢準備的,她說今日和陸小姐聊得很開心,希望陸小姐有空時可以再入宮陪伴她。”
陸昀華沒有多說,只是福了福身:“多謝貴妃娘娘。”
那名宮人慾言又止,見陸昀華沒有問的意思,她便直接開口了:
“如果越王殿下有招待不周的,還請陸小姐見諒。只因我們越王殿下下他與白家六姑娘……”
說到這裡,那名宮人像是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住口,而後笑著道:“相信認識陸姑娘後,越王殿下會有所改變。”
陸昀華笑得意味深長,她道:“你提及白府六姑娘,莫非六姑娘與越王殿下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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