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橙 作品

第22章 第22章【文案】

 因為相隔距離太遠, 被無形的繩子拉回來到鍾予身邊的時候,蘇藍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她問了蝴蝶,蝴蝶沉默了很久。

 它說:【這件事情, 超出了我能告訴你的事情的範圍。】

 不知道為什麼,蝴蝶的語氣有一些悵惘。

 它說:【蘇藍, 你要好好想一想。】

 蘇藍就慢慢想。

 或許是她太沉浸,等她意識回來的時候,鍾家的車已經到了家。

 天色暗了下去,花園裡和門口橙黃色的路燈亮起,在臺階上灑下柔和的光暈。

 鍾予下了車,走上臺階,管家立即快步追上去。

 “少爺。”

 管家嗓音裡透露出急切, “您真的不要我們留下嗎?”

 鍾予停了下來。

 管家囁嚅了一下嘴唇,“您確定今晚……要一個人在家嗎?”

 鍾予密長的睫毛斂著, 看不出來神色。

 他微微點頭,“對。”

 管家頓了頓, 背又弓下去一些,“請您至少……讓家庭醫生留下來吧, 您身體剛剛痊癒, 還沒完全好, 萬一晚上……”

 鍾予抬起眼來,看他一眼, 聲音很輕。

 “不用了。你回去吧。”

 這就是回答了。

 “謝謝。”

 於是一眾鍾家的侍者,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少爺一個人單薄的身影走上臺階,進入家門。

 大門合上。

 他們定定地看著。

 “少爺, 真的不會有事麼?”有人出聲。

 “我擔心他, 畢竟……畢竟今天是蘇小姐的葬禮……”

 一個人欲言又止。

 “畢竟是蘇小姐的葬禮。”

 一眾人站在臺階下方。

 沉默地過了一會兒, 他們也散去了。

 -

 蘇藍下意識地跟著鍾予的腳步,一起邁上了臺階。

 等到她都穿過了關上的門,才反應過來。

 她跟進來幹什麼?

 她看著鍾予走到邊臺邊上,拿起透明玻璃水壺倒水,臉色依舊疲倦。

 偌大的房子,現在光線昏暗,大理石的地磚暈出朦朧的光,更顯得靜謐。

 蘇藍揉了揉太陽穴。

 她轉過身,準備去屋外。

 平常家裡有其他的傭人在,她還不覺得,現在整個屋子空空蕩蕩就鍾予一個人,讓她跟鍾予單獨待著,她總有種窺探別人隱私的錯覺。

 何況現在是晚上了。

 夜深人靜,鍾予想要獨處,她尊重他。

 至於鍾予為什麼想要一個人待著,蘇藍也能理解。

 葬禮。或者是參加熟悉的人的葬禮,總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說起來,她跟鍾予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兩個人互相冷淡,不相往來而已。

 他如果對參與了一場葬禮而悵然,那也是人之常情。

 蘇藍自己本身,對葬禮倒是沒什麼感覺。

 她想起兩年前,自己參加父親的葬禮的時候,也是心情出奇地平靜。

 她從小就被當做蘇家的繼承人培養,父親非常嚴厲。別人還在享受父愛的年紀,她就要站在書房裡捧著書,給父親做分析報告。

 做不對,那就重做。

 重做又重做,直到對了為止。

 他永遠對她過分地嚴厲,蘇藍也逐漸習慣了這一點。

 還好,她足夠有天分,也足夠努力。

 對於交易,對於投資,對於市場走向的掌控,她逐漸上手,甚至變得驚人地熟練。最後父親只會看著她的報告沉默很久,說不出一句批評來。

 從此之後,父女兩人之間的交流更像是任務表上的待完成項,一來一回,打鉤畫叉,結果導向,與其說是父女,更像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

 她跟他彙報,他點頭或者搖頭,就這麼簡單。

 父親娶了繼母,蘇藍沒有任何意見。

 他對繼母和繼弟會露出溫柔的笑,蘇藍也沒有任何意見。

 他對她依舊出奇地嚴厲,蘇藍也沒有任何意見。

 實話是,她並不關心。

 因為很久以前,年幼的她在閣樓發現了自己生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跟新來的繼母十分地像。

 當時的蘇藍覺得荒謬。

 一個替身和白月光的狗血故事。

 只不過她的生母才是那個替身,家族聯姻的犧牲品,死了又被取而代之的可憐人。

 這就是她跟繼母永遠的隔閡。

 令她覺得還算順意的是,她跟繼母都對這個理由心知肚明,於是就客氣又禮貌地相處著。而父親充分地做好了一個聾啞的局外人,對她們疏離的關係視而不見,沒有開口提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