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蘇藍換好了衣服,順著走廊走到廚房。
醫生說懷孕的孕夫最好不要經常上下樓梯。所以她這才讓人把書房附近的房間都收拾出來做了臥室。
這下臥室跟一樓的廚房都在一層樓了,鍾予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蘇藍,你是很喜歡我做的飯的……對不對?”
之前某一天夜裡的時候,被她抱在懷裡的鐘予悄悄地問過她。
在她點頭之後,鍾予的那雙眼眸就更明亮了。
“不過住得近,不是讓你經常做飯的意思。”蘇藍補充道,蹭了蹭他的發頂。她順著他的手指一直摸到他左手食指上的那道淺色的疤。
“你要多休息一會兒,玫瑰。”她吻了下他的額頭,“好嗎?”
聽完那句話的鐘予蹭了蹭她的手心,貼進了她的懷裡,意外地繞開了話題,沒有正面回應她。
……
之後的鐘予,還是經常在廚房待著。
他似乎是真的喜歡。
小樓不大,但廚房很寬敞,靠院子的那面有一面很大的窗戶,天光漏進來,疏疏散散晃著影,明亮又剔透。
蘇藍進來的時候,鍾予正在處理食材。
他圍著圍裙,頭微微垂下,注視著案板上的蔬菜,動作很慢又穩,一下一下地切著。
不管看幾次,蘇藍都覺得做飯對他那雙格外漂亮的手來說是暴殄天物。
但走近了看,鍾予那雙藝術品一般的手正輕微地發著抖,似乎心神不寧極了,連她的腳步聲靠近都沒發現。
“不是說食材都準備好了?”她開口問。
“蘇藍?”
鍾予驚了一下,側過眼來看她,慢慢地抿起一個笑,“其他的都準備好了。
他示意了一下手下的動作,“這種菌菇切太早了會氧化,現在切起來也很快就好了。我加快點速度,不用太久的。”
說著,他又真的加快了切菜的手。
鍾予說話嗓音溫和。
但那雙眼睛眼圈微微紅著……
像是是剛剛才哭過。
蘇藍按住了他的手。
“先別切了。”她怕他切到手,“過來。”
鍾予下意識放下了手中的刀,他不明所以地被她拉到了一邊,“……怎麼了?”
看到蘇藍認真的表情,鍾予莫名地有點心慌。
她要跟他說什麼?
鍾予的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好像摸到它就能給他底氣一般。
“蘇藍……”
“我沒有跟別人睡。”她首先說,“我希望你知道。”
鍾予怔怔望她。
他驚了一下,稍微別開了一些臉,“我並沒有想要問你這件事的。”
她能跟他求婚就已經很好了。
他是她的夫人,應該大度一點。
他已經比以前能夠擁有的多得多了。鍾予努力地忍住自己心裡的絞痛。
怎麼會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呢?
鍾予慢慢露出一個笑,“只要你願意讓我留在你身邊,這些我都不介意。蘇藍,你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鍾予,”
她握住他的手腕,蘇藍微微嘆氣,“那件衣服沾上的信息素是意外,那是萊斐爾的。”
聽到這個名字,鍾予咬了下唇,沒說話。
蘇藍言兩語解釋了下在都城發生的攔車的事,鍾予聽得微微怔住。
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攥起。
“他跟貝琳達到最後用的方法還是如出一轍。”
蘇藍說,“我能理解他的初衷,但他最後用的方法和貝琳達幾乎如出一轍,用最下濫的手段去綁定一個婚約。”
“我估計是皇室裡太壓抑,但他們追求地位財富心甘情願被困在圍城裡面,又不願意去適應他們自己的規則,最後——只能說願打願挨吧。”
蘇藍背靠在操作檯上,將鍾予拉進自己的懷裡。
她認真地看著他,說了這輩子沒想到自己會說的話,說出來每一個字都格外生疏,
“玫瑰,除此之外,我沒有跟他發生任何別的事情。我也沒跟其他任何人睡,我保證。”
鍾予注視了她好一會兒,過了很久,才輕聲道,“……嗯,我知道了。”
鍾予這麼一說,蘇藍反而不確定了。
她遲疑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沒有。”
鍾予還是點頭,“嗯,我知道的。”
“我和皇子一點事都沒發生。”
“嗯,我相信你。”
“真的什麼都沒有,一點出格的都沒有。”
“我明白的。”
似乎是看她面色猶疑,鍾予還認真地又說了一次,“我真的相信你。”
蘇藍:“……”
她怎麼心裡不踏實。
但鍾予已經轉身去繼續處理他的食材了。
黑髮美人依舊姿勢優雅,不疾不徐。
看不出來剛剛認真點頭的樣子是不是在唬她。
原來……這就是劣跡斑斑的後果嗎?
蘇藍凝滯了一下,按了按眉心。
情人無數的蘇小姐第一次體會到了跟正妻辯白的痛苦。
但這次……她是真的無辜啊。
“蘇藍……”
她正神遊著,就聽鍾予垂著眼處理手上的東西,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所以,那天在宴會上的確是你麼。”
蘇藍順口:“什麼宴會?”
“那天貝琳達在的……那個宴會。”
蘇藍一頓,“貝琳達?”
按理來說,她重生後去的貝琳達在的宴會……只有那麼一場。
下藥的那場。
甚至在那一天,她見了鍾予,還狠心地告訴他蘇藍已經死了。
蘇藍:“……”
蘇藍頭又疼起來,剛準備開口,就聽鍾予切菜的聲音忽然停了。
刀刃碰在案板上,落得很輕,細微的一聲響。
鍾予說,“蘇藍,我好高興。”
他的聲音溫溫的,唇角抿起。
這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反應。
蘇藍頓了頓,“……高興什麼?”或者說完全相反。
“原來我們那麼早以前……就見上面了。”
鍾予垂著眼,繼續切起了手下的菜,“原來我那麼早就見過你了。我好高興。”
那一天鐘予哭得眼淚斷線的模樣浮現在她腦海。
蘇藍怔了下,他明明因為她那麼傷心。
他卻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