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人家 作品

第47章 死去的丈夫回來了三合一

 阮柔生下這個女兒也是十分欣喜,不知是不是再次為人母,她的心腸似乎都軟下來,見不得女孩兒受磋磨,女兒一週歲時,她出錢在京都辦了一個小小養育院,專收那些父母不要的女嬰,悉心照護,待長到七八歲再教點手藝,不拘是調香還是女紅、其他,總歸能把日子過下去。

 陳問舟知道後也添進去一筆錢,說給女兒祈福,阮柔想想,用這錢給院裡買些書本和筆墨,總不至於將來被人賣還幫人數錢。

 有了小孫女,原先硬僵在青州府不願動彈的陳夫人總算鬆口,願意來京都照看孫女,徹底跟陳父那邊斷了聯繫。

 又二年,阮柔生了個兒子,兒女雙全,她就不願意再生,陳問舟自小受夠兄弟爭鬥的苦,倒沒什麼意見,至於陳夫人,自己也只生一個兒子,更不會多說什麼,成日裡抱著一對孫子,樂呵的很。

 五年過去,阮家變化也十分之大。

 原先跟老林合開的鋪子,後來到底還是散夥,鋪子兌給老林,阮父拿著銀子在東邊又開了一間鋪子,兩家位置隔得遠,並不耽誤什麼。

 漸漸的,阮父年紀大,鋪子就由小石頭接手,如今小石頭可不再應這個小名,出外去,由人喊一聲小阮掌櫃,親近的則喊大名玉林。

 小石頭讀過幾年書,有幾分見識,後來還非跑到京都待上一個月,將有名的傢俱、木材鋪瞧個遍,時興的式樣自己畫個小冊子,只他自己看得懂。

 再之後回去府城,打出來的樣式對外說京都傳過來的,生意果真蒸蒸日上,沒幾年,竟真的在阮家隔壁又買下一處宅子,落了阮柔的名。

 香林春齋在京都打出名頭,隨後在各個大型府城開遍分店,引得眾人爭相購買。

 做生意向來是此消彼長,客人就那麼多,他們的生意好,就有人生意不好。

 作為制香世家的兩大龍頭,陳家和田家受到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卻奈何不得。

 陳大哥埋怨陳父早早分家,讓小弟佔了天大的便宜,陳父怨氣也大,硬說是大兒子挑撥的,父子倆每每鬧得不歡而散,卻架不住越來越差的生意。

 比起陳家的埋怨,田家那就完全那是羨慕。

 田大老爺自鋪子裡生意滑落就開始做準備,乾脆利落將家分了,後又將自己名下生意稍差的鋪子關掉,只留下些生意好的,竟也沒太大損失。

 至於田二老爺滿心躊躇要給兒子掙一份家產,奈何多年遊手好閒,又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僅沒賺到錢反而虧本,最後淪落成普通人家。

 田三老爺一向緊跟大哥腳步,攏緊家財,一家子老小也不發愁。

 田家分家的時候,田語蓉這個外嫁女毫不知情,還是後來她回府城,按照往日一般去老宅,才得知分家消息,又是尷尬又是無奈往田家二房去,聽見爹孃的訴苦才知今非昔比。

 她不明白怎麼就將人生過成這樣,一個鄉下嫁過人的婦人在整個大夏朝人盡皆知,誰提起來不得豎個大拇指,她一個好好的城裡姑娘,偏偏淪落到鄉下成為村婦,還要被婆家人嫌棄。

 周父周母自覺嫌棄理所應當,一個好好的能幹媳婦,換成如今這個不孝不悌、眼高於頂的,不嫌棄才奇怪。

 田三小姐始終只願意供給讀書花費,至於家裡的生活,是一文不肯多出,周父周母年紀大了還得照常下地,為小兒子的聘禮錢發愁。

 周青遠到底沒有考中,一年又一年,錢不知花去多少,到後來,田語蓉知道他考不中,可為那一口氣還是咬牙供著。

 無數次,她詛咒那個女人被男人拋棄、趕出門去,人財兩失,奈何兩人愣是和和美美一輩子,甚至其傳奇的事蹟被編成話本子在整個大夏朝傳唱,把她氣得夠嗆。

 幾十年後,因為長久的心氣不順,一輩子未曾吃過苦受過累的田語蓉一場風寒病倒,恍恍惚惚間,她似乎做了一場夢,夢裡是完全不同的發展,沒有什麼阮制香大師,只有一個在周家任勞任怨當老黃牛的阮閨娘。

 看著那個鄉下婦人在風雨交加中嚥下最後一口氣,夢裡的田語蓉心中不由得一陣爽快。

 到底還是她如願了,也不枉費她在田家擔驚受怕的那十年。

 一開始,她真的只是想救人,可後來,得知人沒有過去的記憶,私念滋生,撒下一個彌天大謊,每一天她都擔心男人想起過去的一切。

 直至後來,男人接受君乾這個名字,接受入贅,兩人生下一對金童玉女,如此十年,她都要忘記這一切不過是她偷來的,可男人到底還是想起來。

 彼時的周家,周父已經去世,周母也病蔫蔫的,全靠那個女人撐著,可惜啊,十年時光,大姑娘成黃臉婆,皮膚粗糙、面容蒼老,看起來比她的乾郎大上十歲不止,怎麼好意思湊上來。

 乾郎有善心,願意給個妾氏的名分竟然還敢不滿,好在周家其他人識趣,周母巴結,小叔子奉承,一夥人把這個女人逼死,她以後也不用看著礙眼。

 可惜好景不長,乾郎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入贅,到底只有個名分,沒有正式的文書,周父周母就揪著這點說事,硬要把兩人唯一的兒子改回周姓。

 周青遠剛得知周家慘況,正是愧疚難安的時候,聽到親孃囑託,頓時也有了心思。

 原先他是個無根浮萍便罷,如今他姓周,有家有口的,入贅這事說出去也不好聽啊,況且唯一的兒子還不能姓周,那他不等於絕後嘛。

 有此想法,他待妻子更加溫柔小意,平素哄著勸著,跟給人灌下**湯一般,不知怎的,田語蓉稀裡糊塗應下。

 “乾郎,我知道入贅委屈你,兒子我答應你改成周姓,可女兒得跟著我姓田,不然大伯和田家那邊我交代不過去。”田語蓉淚眼連連,委屈巴巴好似受到天大的委屈。

 “語蓉,你真體貼,以後我會對你好的。”周青遠歡喜萬分,只覺得軟下十年的腰板都硬起來,至於唯一的女兒,雖說他也疼,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姓有什麼要緊,便歡天喜地給兒子改姓,成為周家的大孫子。

 這不改還好,一改就如捅下馬蜂窩,田家大伯的肺管子險些氣炸。

 原先他是信不過侄女尋的這便宜贅婿,可後來瞧著人老老實實跟侄女過日子,便沒有再嫌棄,略鬆手,讓其管著些家中生意,待生下的兒子姓田,他的手下就更大方,畢竟也算老田家的孫子,老二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原本他上年紀後,都尋思給三房分家,底下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大,矛盾也逐漸多起來,要是再不分,以後的親戚情誼都得作沒。

 分家的單子都擬好,就想著尋個好時機宣佈,結果,卻等來三侄女的贅婿恢復記憶、要歸家的消息。

 這家回就回吧,總歸田家的孫子都有了,也不能攔著不讓人孝敬親爹孃,結果,好傢伙,兩人竟揹著他偷偷將田家的孫子改姓,就留一個侄孫女一個小女娃。

 田家閨女生的兒子,跟著姓姓田他就勉強認了是田家孫子,誰叫他二弟沒能耐自己生個兒子呢,結果,說好入贅的贅婿跑掉,孫子沒了。

 這侄女養的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其實老早,他就瞧這個侄女有些不對勁,小時候老拿田家那位祖奶奶說事,偏自己也沒幾分本事,叫他十分不喜,只想著趕緊給二弟過繼,到底沒能成。

 入贅後,也沒見她對家裡生意真的上心,成日裡在後院賞花看戲,只知談論珠寶首飾,鋪子裡的生意竟全然讓一個贅婿打理,這哪裡是有心氣兒,貪財還差不多。

 畢竟一份嫁妝,和田家的一份家產,相距懸殊。

 兩人改姓也是偷偷的,瞞著不叫他知道,幸虧他在衙門有熟識的人,瞧著不對勁來報信,不然他田家產業豈不就要落到一個外姓人的手裡。

 一怒之下,原先的分家單子被他撕個粉碎,立馬又重新擬好一份。

 既然生的兒子姓田,那還算什麼入贅,他乾脆連這個侄女也不要,直接給大房和三房分家,至於二房,什麼都沒有,反正沒有兒孫,兩人活一天他就養一天,死後他就讓親兒子摔盆打幡,總歸不會缺他們的。

 周青遠和田語蓉偷做下這等事,正是心虛的時候,在家當了好一陣的乖孫子,結果,就收到來自田大伯的分家消息。

 兩人歡天喜地暢享自家能分得多少家產,結果,一群長輩當前,田大伯唸完整張單子,愣是沒有沒有提到田家二房一句,哦,最後還是有一句的,田家二房沒有子孫,以後田家大房的子孫逢年過節孝敬,身後事也有他們一應負責,至於家產,半分沒有。

 田語蓉愣愣,問,“大伯,我們呢。”

 田大伯睨她一眼,連生氣都懶得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既都嫁出去,還有臉要家產。”

 田語蓉還沒反應過來,委屈道:“大伯,我不是男子,可至少為田家生個男丁吧,你親侄孫你就真不管不顧?”

 “我可沒有姓周的侄孫。”田大伯沒好氣道,“本來還想給你們留點面子,偏要提,我就當著諸位長輩的面跟你們掰扯清楚。”

 周青遠心下一咯噔,知道不妙,卻已阻止不及。

 “各位長輩,這也不算私事,當年我這三侄女鬧著要入贅,不知打哪找個這麼個男人,她親爹孃拗不過,也沒我這個大伯說話的份,可現在關係到田家傳承,有些事我就不得不說。”

 在場最小的田家族人也與田大伯同輩,更有幾位白髮蒼蒼、牙齒俱都掉光的耄耋(□□十歲)老人,此時都認真聽著。

 “既是入贅,不僅要跟著我田家姓,便是連兒孫後代都要姓田。這兩人倒好,男的姓周我就不說什麼,唯一姓田的侄孫也被偷偷改回周姓,田語蓉,你這是要做我田家的家賊啊。”

 此言一出,四下俱驚。幾位老人都驚訝地瞪大眼睛,打量著小兩口,一時間群情激奮。

 入贅何意?

 男方到女方家落戶,為只有一女的家族傳宗接代。入贅時男方改姓改名,隨女方姓氏,只保留名,婚後所育子女全隨女方姓氏。

 此為入贅。

 否則,何以得到女方家財。

 如今這小子分明不願意入贅,還打著入贅的名義貪圖二房產業,敗壞田家根基,在諸多老人的眼中,惡劣至極。

 “咳咳咳咳,”一位老爺猛烈咳嗽幾聲,卻還是迫不及待道:“這不不成,我田家兒孫那麼多,不拘過繼還是如何,總不能給個外人。”

 “就是就是,我家那么兒就不錯,要不您考慮考慮。”

 ......

 一時間,周青遠與田語蓉兩人頓時成為眾人聲討的對象。

 要說兩人改姓時沒有預想到這一幕,那是假話,可到底抱著僥倖的心理,心想改掉興許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