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九百一十九章 只是朱顏改

    ————

    一個名叫師毓言的年輕男子,好不容易從公務中抽身歇口氣,坐在河邊,嘴唇乾裂,取出酒壺,喝了口烈酒提提神。

    冬天攢下的滿手凍瘡,馬上要新春了,也沒有痊癒。今年是註定無法回京過年了,只是寄了封家書回去。

    他所在的大崇王朝,復國極正。

    正值壯年的皇帝陛下,這些年勵精圖治,大崇無論是山上口碑,還是國勢底蘊,都不差。

    不過相比那個北邊鄰居的寶瓶洲,大崇王朝在桐葉洲所謂的復國最正,自然只是跟本洲各國作比較,屬於矮個子裡邊拔將軍了。

    師毓言前不久新收了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幕僚,當那賬房先生,姓章名歇,老人自稱來自北邊小龍湫的一個藩屬山頭,在一位並無當地朝廷封正的潢水大王手底下,擔任末等供奉,在那潢水水府擔任賬房多年,只因為一樁小事做得不妥當了,那位潢水大王卻不念舊情,給了一筆盤纏,幾顆雪花錢就打發了,捲鋪蓋滾蛋。

    師毓言轉頭望向身邊那個幕僚,問道:“老章,你是山上神仙,雖說境界不算太高,可好歹也是個觀海境,賴在我身邊,到底圖個啥?”

    之前老章與自己相熟後,還曾主動登門投貼,跟爹聊了一次,不然身邊冒冒然多出一個練氣士,爹豈會放心。

    師毓言那個當刑部尚書的父親,私底下費了不少氣力,找了幾個相熟的仙師,去查過“章歇”的底細了,那小龍湫,在以前的桐葉洲,興許算不得一流仙府,如今可是個數得著的大山頭了,何況在中土神洲還有個上宗大龍湫做靠山,而那小龍湫幾個藩屬勢力裡邊,確實有個不起眼的潢水水府,裡邊有個賬房先生,就叫章歇,方方面面,都對得上。

    而這個山上仙師,確實行事老道,想法奇異,師毓言之前有個才高八斗的窮酸朋友,苦於科舉不順,始終無法揚名,老章一出馬,馬到功成,師毓言按照老章的那個方案,找了幾個大崇以清談著稱的士林雅士、文壇名宿,在京畿之地,其實沒花幾個錢,就辦了一場貴遊蟻聚、綺席喧鬧的文人雅集,再請了幾個托兒,假扮附庸文雅的商賈,在一路上各有筵席,然後讓那朋友假扮乞丐,衣衫襤褸,持木杖託破碗,吟道情詩,一路與人討要酒喝,便有商賈為難乞丐,出題“蒼官”、“青十”、“撲握”,讓對方必須分別詩詞唱和,才可飲酒,乞丐大笑一句,“松竹兔誰不知耶”,之後一步作一詩,頓時贏得滿堂喝彩,一路過關斬將,到了那撥文豪所在的涼亭,更是即興賦詩一首,技驚四座,喝過酒便揚長而去,等到亭中有人驚呼其名,眾人才知此人姓甚名甚,將其視為“謫仙”,一夜之間便名動朝野……

    事後師毓言便問老章怎麼想出這種法子,老幕僚說自己不過是借法於古書古人古事而已,老章當時還喟嘆一聲,那位書中人,是真有才學的,不是這般取巧。

    如果說這樁事還是務虛,另外一件務實的事,就真讓師毓言對老章刮目相看了,原來是有撥關係只算半生不熟的傢伙,與師毓言的一個要好朋友合夥做買賣,做了幾年,因為包攬了不少地方上土木營造的生意,那個朋友看上去確實掙了個盆滿缽盈,當年還想要拉師毓言入夥,只是師毓言對掙錢這種事情打小就不感興趣,婉拒了,尤其是擔任工部官員後,就更不可能了。老章聽說過此事後,就立即讓師毓言要提醒那個朋友了,師毓言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勸了朋友兩次,但是對方沒聽,結果現在那個朋友果真就焦頭爛額了,因為所有賬面外的銀子,在短短半月之內就都被抽走了,只留給朋友一個空殼子和爛攤子,四處借債,拆東牆補西牆,依舊不濟事。

    而這個名叫章歇的“老蒼頭”,自然就是小龍湫的首席客卿章流注了。筆趣庫

    只是一老一年輕,一個既不像元嬰老神仙,另外一個也不像個工部侍郎。

    從京城到了地方,一路上還好說,沿途驛站的伙食招待,按官場規矩走就是了,只是到了陪都新址,就真是風餐露宿了,其實營造陪都一事,名義上是京城的工部尚書領銜,可如今真正管事的,就是右侍郎師毓言了。

    地方城鎮與文武廟、城隍廟的重建,山水神祇的祠廟的修繕,還有那些山中皇家、官方道館的修繕事宜,只要想做事,就像沒個盡頭,湊巧又攤上個真心要做點事情出來的工部侍郎。

    一些個原本想要藉機名正言順撈一筆的,其實遇到了這個如此懂行的工部侍郎,也頭疼萬分,年輕不大,門兒賊清,年輕侍郎這一路南下,不少地方就都早早修改賬簿了,跟朝廷討要一萬兩銀子的,如今主動減少到了七八千兩,一處山神祠廟,更是直接減半。

    而這一切,當然歸功於師毓言身邊的這個老幕僚,不然師毓言哪裡懂得那些山上木材的成色、價格?

    不過一些個不花錢的匾額、楹聯,都是年輕侍郎用上了自己的家族香火情,也是老幕僚的暗中提點了,說斷人財路是大忌,總得補償一二,官場規矩要守,亦是不妨礙人情,何況官場裡邊,很多時候給面子比給錢更管用。其中一處河伯府的金字榜書,師毓言甚至是私底下請父親務必幫忙,老尚書這才厚著臉皮與一位大伏書院的君子,求來了一副墨寶,而這處河伯府,也是唯一一個不與工部哭窮、不與戶部亂要錢的,故而如今這位以脾氣臭、骨鯁清流著稱朝野的小小河伯,逢人便說師侍郎是個清官,更是能臣,我大崇有此侍郎,定然國勢昌盛。

    洛京燈謎館一別,章流注與戴塬,兩位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先是各回各家,然後便開始各有謀劃。

    身為首席供奉的章流注,先回到那小龍湫,做了些安排,很快便動身去往大崇王朝,最終找到了那個名叫師毓言的年輕人,用了個化名和假身份,給這位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的工部侍郎,開開心心當起了那出謀劃策的幕僚。

    侍郎大人的名字不錯,稟道毓德,講藝立言。

    刑部尚書是典型的晚來得子,自然將這個獨苗給寵上天去,什麼棍棒之下出孝子,不可能的事情。

    況且師毓言雖然風流不羈,可如果撇開那樁荒唐事不談,確實在官宦子弟裡邊,算是一等一的出息了,憑真本事考中的進士,貨真價實的天子門生。

    章流注笑答道:“我當然是看中了侍郎大人的前程廣大,不可限量。”

    師毓言笑道:“老章你說這種話,有沒有誠意?你自己信不信?”

    章流注斬釘截鐵道:“我當然信!”

    年輕侍郎氣笑道:“消遣我太甚!”

    章流注搖搖頭,“公子何必妄自菲薄。”

    給這個年輕侍郎當個出謀劃策的幕僚,老元嬰半點不委屈,更談不上將就,一來是覬覦那至今空懸的國師一位,再者戴塬確實與這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年輕侍郎,性情投緣,畢竟師毓言這傢伙,在戶部擔任小小員外郎的時候,就敢私自挪用三百萬兩銀子,為了某位心儀仙子,在胭脂榜名次更高些,一股腦兒全部丟給了雲窟福地的花神山,差點掉了腦袋,連累他爹擦屁股,砸鍋賣鐵,四處借錢,也未能全部補上欠款,如果不是皇帝陛下看在刑部師老尚書勞苦功高的份上,老人又是頭等心腹的扶龍之臣,且治政幹練,絕非那種只會袖手清談的文官清官,不然估計兒子早就連累老子一併吃牢飯去了。

    事情的轉機,還是師毓言因為受不了老爹的長吁短嘆,也不打罵,好像心死如灰了,就當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孃親時不時就故意在爹那邊以淚洗面,一個勁說都怪自己管教不嚴,其實毓言是不壞的,以後肯定會改過自新,說不得哪天就成熟了,有擔當了,便是一家兩尚書的光耀門楣,就憑咱們兒子,也是可以指望一二的,只說京城裡邊,這些年因為缺了那麼多官職,良莠不齊,個個都靠著蔭封當上官了,又有幾戶同僚的子孫,是如咱們毓言那般憑真本事考中二甲進士的清流正途出身……可等到婦人私底下到了兒子這邊,可就不是這番措辭了,只說讓兒子別怕,你爹還當著刑部尚書,是當今天子的股肱心腹呢,朝廷缺了誰都成,缺了你爹萬萬不成,如今咱們大崇啊,只有你爹敢對那些山上神仙老爺,為朝廷和陛下說幾句大嗓門的硬氣話,不然你看那禮部的劉尚書,還有戶部的馬尚書,他們行嗎?放個屁都不敢的,只是記住啊,這些話,就是咱娘倆的悄悄話,莫要外傳,不然你爹就要難做人了……

    師毓言當時實在受不了那個氛圍,爹看不順眼自己,孃親也總把自己當孩子,年輕人一氣之下,便乾脆出門遊歷,天大地大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結果遇到了一位姓周的知己,好像是寶瓶洲人氏,自稱道號崩了真君,給師毓言留下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師毓言就覺得自己這輩子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諍友,此外還有三顆神仙錢,回到京城後,師毓言才知道那是山上的穀雨錢,所以一下子就補上了戶部財庫的全部虧空。

    在那之後,就是師毓言重返官場,卻不是回戶部當差,而是出人意料去了工部,還是當員外郎,在京城官場都以為這傢伙,準備開始撈偏門錢的時候,師毓言竟然成天就待在工部檔案房裡邊,用心鑽研起來了那些頗為枯燥乏味的土木繕葺、營造範式,足足小半年過後,就主動攬了一樁苦差事,年輕員外郎甚至還自己掏腰包,請朋友幫忙找人,捎帶上了幾位暫時現在家中的老水工、匠人,一同出京,就像那位周兄說的,沒理由能當好一個左右逢源的紈絝子弟,都當不好一個天底下最好當的好官。

    結果倒好,以前當那京城紈絝班頭和不孝子的時候,父親至多就是語重心長教誨幾句,再傳授一些官場的講究和忌諱,等到師毓言覺得自己開始真正做事後,瘦了三十多斤,手腳滿是老繭了,在父親這邊,反而還不落好了,自己幾次回京述職,一口一個逆子、孽障。

    不過如今好多了。

    每次等到年輕侍郎離京,老尚書都是提醒兒子別忘了吃飽穿暖,翻來覆去,也就是這麼句話了。

    師毓言搖搖頭,“別當我傻啊,我可是知道些山上規矩的,你們這些騰雲駕霧的神仙老爺,即便下山步入紅塵是非窟裡,所謂的歷練,無非就是個志怪書上所說的財侶法地,所以第一等選擇,是像那虞氏王朝積翠觀,當個護國真人,身為羽衣卿相,身份貴不可言。好處嘛,自然是取之不盡了。第二等,是給朝廷當內幕供奉,類似北邊那個寶瓶洲,在大驪宋氏手上撈塊刑部頒發的無事牌。”

    “再次一等,就是給類似一州主官或是漕運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當個家族客卿,而且天高皇帝遠的,一樣有諸多好處可撈。”

    “要是給京官,哪怕是像我爹這樣的六部主官,終究是在天子腳下,至多算是實打實的清客了,可好歹面子上也有幾分光彩,偶爾碰到些事情,興許還可以幫忙說上話。最次一等的,也是投靠那些各有財路的豪閥世族。找到我,就是一個沒啥油水可掙的工部侍郎,老章,你自己說說看,算怎麼回事?”

    “要說升官,我當然是想的,可要說發財一事,就免了。老章,你要是今天不說實話,我不敢留你在身邊的。”

    老幕僚感嘆一聲,“事到如今,老章我也就不繼續藏掖了。”

    “實不相瞞,我是那位崩了真君的山上好友,他姓周名瘦,是寶瓶洲一座……小山頭的首席供奉,而我剛好是那邊的不記名客卿,至於我作為小龍湫的外門譜牒修士,又怎麼給寶瓶洲仙府當了客卿,這裡邊就又有些曲折了,年輕時,我是個逍遙快活的山澤野修,曾經跨洲遊歷過寶瓶洲,老龍城,神誥宗,雲霞山,都是去過的,就與周兄弟認識了,雖說我當時只是個洞府境,可那會兒的桐葉洲修士,在寶瓶洲,呵呵,很風光的,完全可以當個龍門境修士看待。周道友當年與你分別後,遊歷過雲窟福地,北歸返鄉之時,就專門去潢水水府找過我,勸我樹挪死人挪活,與其在那水府不受待見,每天受悶氣,還不如來你這邊,說大崇王朝認識了一個叫師毓言的年輕人,志向遠大,以後當個一部尚書,不在話下,就讓我在大崇京城這邊好好經營,就當是養老了。”

    師毓言聽得一愣一愣,果真曲折,無巧不成書!

    關於那位道號崩了真君的周瘦,師毓言這些年只在父親那邊提起過。

    父親只說此人,絕對不會是一個什麼半吊子的中五境練氣士,是不是寶瓶洲人氏都兩說,極有可能是個世外高人,甚至說不定就是一位結了金丹的陸地神仙。

    而且父親不知道從哪裡知道個小道消息,說本洲的某處鏡花水月,就剛好有個道號崩了真君的山上仙師,出手闊綽,除了這個大名鼎鼎的道號,還喜歡自稱“龍州姜尚真”。

    不過寶瓶洲北邊,好像確實有個龍州。

    師毓言當時就納了悶了,老爹你一個刑部尚書,從哪裡知道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山上軼事,老尚書便說刑部有個供奉老仙師,是多年朋友了,來自赤衣山,是個不管事的金丹老祖師,老修士與那玉圭宗的姜老宗主不對付,每次領了朝廷俸祿,雷打不動的,就趕緊去那鏡花水月砸錢,破口大罵姜老賊。

    老尚書開始聽說此事,就嚇了一大跳,於公於私,都不得不苦口婆心勸過那個為數不多的山上朋友,小心被那姜老宗主找上門,憑你的小小金丹修為,赤衣山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還要連累咱們朝廷跟著吃掛落。

    不過那個老朋友大手一揮,信誓旦旦說那姜老賊,色胚一個,生平只會鑽女子衣裙底下看風景。

    還說他們這個幫派,自己雖然修行境界不算高,但是罵姜賊那可是一把好手,所以得以排第三,除了盟主,就僅次於那個財大氣粗的崩了真君。

    就連崩了真君都佩服不已,說是爐火純青的化境了,崩了真君還說自己要不是靠著幾個臭錢,憑良心說,怎麼都該是你當那二當家的。

    聽那崩了真君這麼一說,老仙師立馬就心裡舒坦了,第二還是第三,爭那虛名作甚,反正大夥兒都是憑本事罵姜尚真……

    師毓言對那些神神怪怪的,山上恩怨,半點不感興趣,但是老章之前所在小龍湫那邊,有個年紀不大的少女仙子,名叫令狐蕉魚,師毓言對她倒是知道得不少,沒法子,就是這個小丫頭片子跟自己心儀的那位仙子,爭搶名次。

    如今對於花月場所和鶯鶯燕燕,師毓言其實已經沒什麼想法了,偶爾在京城那邊,朋友邀請,也會去喝幾場花酒,只是也就是捧個場而已。

    尚未而立之年,就已身居廟堂高位的年輕侍郎,如今唯一的感想,大概就是三個字。

    年輕過。

    河上遠處有靠岸小舟,有位船家女,她直起腰,抬手挽髮髻。

    師毓言看不清她的面容,不過無礙,那份曲線玲瓏,就很養眼了。

    各自收回視線,老仙師與年輕官員,相視一笑,果然同道中人。

    師毓言沒來由感慨道:“跟著我這一路,算是看出來了,老章你雅也雅得,俗也俗得,苦也吃得,福也享得,如果山上神仙都是你這樣的,確實讓我羨慕萬分,說不定哪天當官當得不順心,就跟你入山修道了,到時候你別嫌棄我資質差啊。”

    章流注笑著搖頭道:“大崇王朝有個當官的師毓言,會比山上多個修道的師毓言,要好很多。”

    師毓言轉頭問道:“對我這麼有信心?”

    章流注點頭道:“當然有信心,而且我對自己的眼光,還有那位周兄的眼光,都有信心。”

    他孃的,如今章流注算是嚼出些餘味來了,什麼周瘦,什麼周肥,分明就是那個與青衫劍仙一起現身太平山門口的姜尚真!

    至於那個來自仙都山、自稱崔東山的那個傢伙,顯然是故意將自己丟到師毓言身邊的,這會兒不知道躲在何處,等著看笑話呢。

    這才叫真正的消遣我太甚!

    結果章流注的後腦勺,立即捱了一巴掌,然後被一個神出鬼沒的白衣少年,使勁勒住老元嬰的脖子,“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心裡邊說我壞話?!”

    師毓言轉過頭,愣愣道:“這位是?”

    那白衣少年笑道:“我姓崔,如今是蒲山雲草堂嫡傳弟子,下山歷練,剛剛雲遊至此,就來見一見老朋友。當然了,我與周首席更是拜把子兄弟。”

    ————

    中土神洲,大雍王朝,九真仙館。

    一處臨水小謝,潭水清澈,水底游魚,瞥瞥乎可數。

    此地是宗門禁地,就連祖師堂嫡傳都不可靠近此地。

    仙人云杪,身穿一襲雪白長袍,正在翻看兩封舊邸報。

    那個嫡傳弟子李青竹,以前是變著法子找藉口出門遊歷,由於在鴛鴦渚那邊,掙了個“李水漂”的美譽,估計在甲子之內,是不太願意外出拋頭露面了。

    一位年輕女子姍姍而來,面容看似二十而弱,十五而強,不施脂粉,面若桃花,穿白綾綠裙,光彩動人。

    她名為魏紫,正是雲杪的山上道侶,她也是一位仙人。

    雲杪放下山水邸報,抬頭問道:“進展如何?”

    有些事,有點見不得光,小心起見,道侶雙方,都沒有用上飛劍傳信。

    魏紫嫣然一笑,“很順利,要不是文廟規矩在,將咱們那位宗主大人變成傀儡都不難,只需說是封山,肯定神不知鬼不覺。”

    九真仙館祖上闊過,傳下來的法統道脈,極為可觀,符籙派,丹鼎派,綠章寶誥,龍脈發丘,兵家修士,純粹武夫,甚至是劍修,都有各自道脈一代代傳承下來,而云杪的這位道侶,更是機緣極好,擁有一座煞氣濃郁的破碎小洞天,是天下鬼修夢寐以求的風水寶地,而她也確實憑藉秘境裡邊的幾道遠古術法,當年從

    一個原本無望元嬰的金丹女修,在轉去鬼道修行後,從此破境順遂,勢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