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 作品
第23章 蘭因絮果 現業誰深
“什麼事。”
“…您父親知道了。”
京城曾經私底下流傳過這樣一句話,一代寒窗苦讀,二代經商求財,三代從政握權,四代藝術昇華。
沈硯清是沈家第八代長房的長子,祠堂的祖牌已高至滿面牆,每一代的各支都是政績斐然,要麼就是戰功赫赫,興旺至今,從未衰落,早已不需要做這些所謂的人生選擇。
可是長子的婚姻卻由不得自己。
“我就不進去了沈總,在這等您。”時晉將車停穩後,沒有像往常一樣提前下來站在一側,而是握緊了方向盤偏頭看向後坐的人。
沈硯清掀起眼皮睨他,低聲一笑:“姝姝說的沒錯,你們這些人四面玲瓏起來,我都自愧不如。”
警衛員早已替他開好了車門。
他沒有等時晉回答,已經低頭俯身跨出車門,襯衫輕挽至小臂,露出泛著冷光的銀色腕錶,修長的手指握緊了外套,沒有絲毫猶豫地徑直朝祠堂走去。
莊鈺琴站在祠堂大門外,看著遠遠走過來的沈硯清,走上前來,欲要接過他的外套,卻被他冷漠地抬胳膊躲過。
他剛準備跨入門檻的腿往回一收,側過身來看著雍容端莊的莊鈺琴,華麗又桀驁地側臉上,嘴角劃開一個邪肆的弧度,戲謔道:“這些年,沈家讓你活的很累吧,裝這麼久。”
莊鈺琴臉色陡然垮下來,嘴角僵在臉上。
沈硯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跨進門檻,將大門用力一關。
瞬間明亮的祠堂昏暗下來,空氣中的灰塵在幾束光線下肆意地飄蕩著落下。
大門一關,沈降林肅殺冷冽的聲音從房間傳來:“這些年,我不管你的私生活和你在生意場上的事,是以為你能處理好,有規矩,現在看來,是我沒教好你!”
髮絲順著倦容隨意地搭在額前,沈硯清微垂著頭低眸看著手腕,不禁攥緊著外套,直到到骨節發白,嘴角微翹起,失聲一笑地自嘲道:“你不管我,是因為你不想摻我這裡的渾水而已,何必說這麼好聽?”
“自己乾的事自己處理!處理不好,就讓你媽替你來!”沈降林厲聲道。
沈硯清將脊背挺得筆直,自帶冷颯肅殺之氣側頭,雙眸中的狠戾,附著在稜角分明的側臉上,極具攻擊性,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她敢。”
沈降林沒想到他敢公然挑釁自己,氣地手在發抖,抓起來桌子上的戒尺,狠狠地將砸向他的臉:“你最好給我處理乾淨,不然我親自替你解決了!”
他就立在那裡,身段頃長如玉,絲毫不躲閃,嘴角被打的微微一歪,毫無血色臉頰很快就滲出一抹紅,血腥味蔓延在舌尖,狹長的雙眸帶著幾分不達眼底笑意,微眯著,讓人看了發怵。
沈硯清舌尖抵著上顎,抬手輕輕拭去血跡,毫不在意地笑道:“那你就試試,今日之後,你能再插手我的事嗎。”
他頓了頓,拿起一柱香,在燭臺前點燃,朝祖牌鞠躬一拜,邊插進香爐邊挑釁地咬重了幾個字道:“我早就不是你那個十年前‘什麼都沒有’的兒子了。”
沈降林冷哼一聲:“你是覺得她能踏入這個家還是如何?沈硯清,你是不清醒了還是怎麼樣?需要我來再次教你?!”
“我想護著她的話,自然就沒人動的了她。”沈硯清邊穿上外套邊歪頭,肆笑著看向沈降林。
“還有,我也沒說我要娶她,畢竟,不是誰都都想進這種家,您說是嗎父親。”
沈降林幾乎是勃然大怒,指著他呵斥道:“你再說一遍!”
沈硯清慢條斯理地扣著外套的紐扣,末了輕輕地握住沈降林指過來的手指,將它輕輕放下,上挑的眼尾彎成好看的的弧度說道:“爸,您身體不好,少生氣。先走一步了。”
推開門,莊鈺琴就站在院子裡。
沈硯清瞥了一眼她,擦肩而過時,頓了下腳步,側頭看向她端著笑的臉,不緊不慢道:“你管好沈逸就夠了,在我身上少費點心思,媽。”
說完揚長而去,不管身後的莊鈺琴臉色鐵青。
時晉見裡面的人出來,下車開了車門,將手機遞上去。
“陸總的電話。”
沈硯清接過手機,看都沒看就直接掛斷,坐進車裡不耐煩道:“醫院找到了沒?”
時晉抿了抿唇,握緊了方向盤微聲道:“還沒有,應該是用了其他身份辦理的。”
他冷笑了一聲:“她哪有那個本事用假身份,她身邊能辦到的,除了那個叫齊琰的,還能有誰。”
“明白了沈總。”時晉將車倒出後,看著眼車內後視鏡點點頭。
沈硯清把玩著打火機,漫不經心道:“她是真行,出什麼事都不和我說,倒是別人知道的比我還多。”
時晉尷尬地一笑,卻沒敢反駁,附和著:“那等您見到了林小姐,親自問問好了。”
“對了,那西港那家博彩公司還需要繼續跟進調查嗎?要不然您直接跟陸總攤牌,免去了麻煩。”
沈硯清“啪”的一聲將打火機扣上,挑眉看著後視鏡:“先不跟了,等人找到了再說,還有我讓你安排的人呢,我早就跟你說過吧,讓你在她身邊放人。”
時晉看著他的眼神,感覺頭皮發緊:“沈總,那日確實進不去,不少要員在場,康首長就安排了部隊的人守著,而且林小姐沒坐那輛車回去…”
沈硯清並不接話,只是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想起林姝那次問他:是不是有要結婚的人時,他想過直接矢口否認,可是在聽見她的聲音和看見她的眼睛時,他有點慌了,謊言卡喉嚨,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