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病秧子(20)
倒也不必說這麼仔細,系統也是關心陳么的:“好些了嗎?”
“!”
這是重點嗎?陳么痛哭,“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我好畜生啊。”
系統:“……”
它提醒陳么,“也不算吧,這不是還有六年,你們沒怎麼見。”
陳么可是睡了六年,在他眼裡,王妄……王妄不是當初的少年了,他又長大了些,眉目相當的深邃,臉部有許多細小的疤。
那些疤都不明顯,但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小時候王妄有點二,少年的王妄有點狂,現在的王妄眼裡沉澱著屍山血海的腥、凜冽低調卻不失銳氣的鋒芒,他光是看著就會心悸。
死在王妄刀下的人或妖得有百萬之數,他身上縈繞著終年不散的煞氣,像是時刻有妖鬼在哭嚎,他心裡其實沒什麼大臨,但他確實是大臨的守護神。
在王妄北上南下東去的這六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不舒服?”他蒙上陳么的眼,“我身上有煞氣,平常人都受不了,你身體不好,就別看我了。”
陳么一默,有一瞬間,最起碼在這瞬間,他覺得有點悲哀,王妄是為他走南闖北的,他卻連看他一眼都會心悸嗎?
這其實不是什麼大事,他就是覺得有些悶悶的,他垂下眼:“沒事。”
王妄還是遮著陳么的眼:“沒事也等會兒吧。”他一走六年,貼在床頭的那個囍字竟然還留著,多少年了?十三年了吧。
那個囍字已經有些褪色了,泛著些許陳舊的紅,故人往事剎那推開,他笑了一聲,“我那時候竟然覺得睡在一起就是同床共枕圓房了。”
陳么並沒有笑,他總覺得這次王妄回來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他甚至想到了王妄那句至少養到他十八的話,掐指一算……他今年近二十了。
媽媽,他已經開始害怕了。
王妄把陳么放到床邊,陳么的模樣是好看的,他剛被吻過,唇角微紅,氣喘微微就更好看了,王妄蹲下,一寸寸地摸著陳么的指骨:“你我夫夫十三載,也該圓房了吧。”
他就知道這小兔崽子對他賊心不死!
陳么打算裝死,他就這麼一副破爛身體,別說圓房了,怕是王妄對他說話的聲音大點,他就要當場昏過去。
他還打算抽回被王妄牽著的手,用實際行動表示他的抗拒,他怔了下:“……”
王妄的左手小指殘缺了一小截,別人的小指都有指甲,就他的小指光禿禿的,疤痕十分的醜陋,他問王妄,“什麼時候的事?”
是你南下的時候,還是北上的時候,那斷指的截面很舊了,不像是新疤。
王妄也看到了,他蜷了下小指:“不記得了。”他倒沒敷衍,而是真的不記得了,“應該是個蛇妖偷襲我,後來我剝開它的肚子想把那小一截指頭找回來接回去的時候,那一節小指已經被它消化了……我就找到了一小截骨頭。”他說著,回憶慢慢清晰,“我是九陽之體,骨頭也好用,么么,我把它送你了。”
陳么這才覺得心口有些灼熱,他低頭,在脖子裡扯出了一截紅繩,紅繩末端是塊玉白的小骨,他其實不會哭,他就是單純地在流淚。
很透的一顆淚從他眼眶跌下:“……什麼時候的事?”
他對這六年其實沒什麼感
覺,心臟卻好像被什麼拉緊、扯著下墜,有關王妄零碎的畫面忽然清晰——每次王妄風塵僕僕地歸來,每次都跟他說我無礙的臉。
小時候的王妄真的有點二,蠢兮兮地看見他就笑,少年的王妄總有點苦仇深恨,但還是喜歡跟他玩,有點皮,有點小孩子氣,現在的王妄,脫去了那些蠢和二,帶著一身凜冬般的寒與煞。
真的沒事嗎?
王妄的指腹有點粗糙,滿是舊繭,他撫摸著陳么的手背:“就上次我回來,你睡著了我係在你脖子上的。”他看到了陳么的那滴淚,無所謂的聲音靜止了下,“……我沒事。”
“兩年前啊。”
陳么低頭,本就細弱的聲音低不可聞,“原來兩年這麼久。”
久到他以為這斷指至少是王妄四年前受的傷,是傷疤太容易舊?不,是兩年真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