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第35章 35










姜稚衣望向他輕扯的嘴角,感覺帳子裡涼颼颼的,無端起了一陣寒意。









元策:“醒來的時候,就都結束了。”









*









狩獵場距離玄策營不遠,姜稚衣被幾個玄策軍的士兵護送回了城,回府後,冰敷和藥膏的效用漸漸消退,腳踝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受不住疼,也顧不上去想元策到底要做什麼了,請女醫士驗過傷,確認並無別處摔傷,便喝下安神止疼的湯藥闔上了眼,囑咐穀雨若有什麼消息隨時叫醒她。









這一覺睡沉,許是今日太過一波三折,姜稚衣渾夢一個接著一個,越陷越深,怎麼都醒不來,一直睡到夜深,隱約被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吵醒。









她疲憊地睜開眼皮,視線從朦朧到逐漸清晰,看見寢間門邊兩名婢女背對著她,頭碰著頭在小聲爭執著什麼。









“吵什麼——”姜稚衣有氣沒力地問了一句。









穀雨和小滿驚地一住嘴,回過頭去。









“郡主醒了,”小滿目光輕閃著迎上前來,“腳還疼嗎?”









“能不疼嗎……”姜稚衣稍稍動了下睡麻的腳,“你倆剛爭什麼呢?”









小滿看了眼邊上的穀雨,穀雨往更邊上看了眼,瞥見溫在小火爐上的湯藥:“哦,就是剛好到了該喝湯藥的時辰,奴婢們在爭要不要叫醒您。”









“那你倆就沒想過這一爭,叫不叫我都醒了?”姜稚衣覷覷兩人。









兩人摸摸鼻子,上前來伺候她漱口喝湯藥。









姜稚衣被扶坐起來,思緒從渾夢裡抽離,想起睡前牽腸掛肚的事,立馬問:“狩獵場那邊有什麼消息沒?”









“沒有。”穀雨和小滿異口同聲。









姜稚衣看了看答得斬釘截鐵的兩人,皺了皺眉,看了眼外邊漆黑的天色:“現在什麼時辰了?”









“酉時。”









“戌時。”









姜稚衣:“?”









兩人神色一緊,對視一眼。









姜稚衣:“剛還挺默契呢,這下怎的了?”









小滿:“……不是說好了,往前說一個時辰嗎?”









穀雨:“那是上個時辰商量的了,現在自然變成往前說兩個時辰了呀!”









姜稚衣:“你倆當我是聾呢,還是傻呢?”









“郡主恕罪,奴婢們不是有意瞞您……”









“到底什麼時辰了?”









“已是亥時了,郡主。”









“還瞞我什麼了?”姜稚衣板著臉兇起來。









穀雨緊張地吞嚥了下:“奴婢們得到消息,說是下午狩獵賽上一群世家公子你追我趕互不相讓,為著搶獵物發生了意外,鍾小伯爺的箭不小心射到了卓小侯爺的馬,那馬受了驚瘋跑,卓小侯爺在馬上被甩下半個身子,頭撞上路邊石頭,當場便不省人事了,一大群醫官全都趕了過去,到了晚上,人是救醒了,卓小侯爺卻好像成了、成了傻子,一個人也不認得了,也聽不懂話,只一個勁兒咿咿呀呀地哭鬧,形容很是可怕……”









姜稚衣毛骨悚然地打了個寒噤。









卓小侯爺,說的應當是宣德侯之子卓寬。宣德侯年輕時膝下一直無所出,傳聞是有什麼隱疾,後來醫好了,到了老年才終於得這一子。老來得子,又是唯一血脈,可以說是愛之如命。









鍾伯勇這一箭,卓寬變成了這副模樣,若醫治不好,宣德侯恐怕是要和鍾伯勇,不,是要和鍾家沒完了。









鍾伯勇,卓寬,難道是——









姜稚衣還沒來得及細捋,又想到不對:“不是,那這也是鍾家和卓家的事,你倆為何要瞞我?”









兩人腦袋低垂下去,戰戰兢兢道:“是、是因為聽說,卓小侯爺掛在那馬上,本是要連人帶馬衝下懸崖,連性命都不保了,多虧沈少將軍及時趕到拉住了馬,但沈少將軍為了牽制那馬,在地上被拖行了好長一路……當時的傷勢瞧著比卓小侯爺還可怕,渾身都是血……”









姜稚衣臉色一白,一口氣堵在胸口緩不上來,像今早腳踝劇痛那一瞬一樣,眼前點點星子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