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原 作品

第77章 第77章


 把身後所有的討論嘀咕留在外面。


 儲欽白跟著人教授進了屋。


 一進客廳就會發現,這棟房子裡堆滿了各種書籍和報紙,很有書香氣息,老教授倒了杯水給他,態度不冷淡,但也不熱情。


 見他接過了才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儲欽白跟在後面,“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得知您是國內唯一一個知道點內幕消息的,我很冒昧上門打擾,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老教授看了他一眼,“那你說說吧,你想問什麼?”


 儲欽白:“還是最初聯繫您的那個問題,範仲青姐姐的夫家,姓什麼?”


 不等教授開口。


 儲欽白看了一眼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的博美,又說:“見到您之後,或許我該再冒犯多問問另外一個問題。您的狗取名淘淘,是偶然嗎?”


 原本聽見第一個問題的時候,老教授還沒什麼情緒。


 直到儲欽白問出第二個問題,對方反而嚴肅起來。


 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反問:“你為什麼要查這些資料?要知道那個年代已經過去很久遠了,鮮少有人去探究那些問題。至於範仲青,我知道你們拍了個電影,到處查找有關他的資料,但是既然電影都已經拍完了,你研究的卻是跟範仲青關係不大的他姐姐嫁給了誰,為什麼?”


 儲欽白並沒有因為這些問題而露出什麼表情。


 他讓開位置,先示意說:“您先坐。”


 等到人老教授坐下了,儲欽白才在對面坐下。


 他手肘撐在膝蓋上,想了想才說:“或許您不信,我認識的一個人,也許和這家人有關係。這個人對我一樣重要,所以我想找找看。”


 老教授原本還聽著,問他:“這個人多少歲?”


 “今年二十有六。”


 “那不可能。”教授放下手裡的杯子,像是嘆息,也是肯定,直接說:“那家人無後。根本沒有人在那個時局裡活下來,更別說一個二十多歲的後人。”


 儲欽白並沒有對這種肯定的語氣露出任何不相信和懷疑,只是在聽見沒有人活下來的時候,微微握緊了手。


 教授看他這反應,過了兩秒,就說:“告訴你也沒什麼,範仲青姐姐的夫家,姓周。”


 咚咚兩聲,那是心臟在胸腔跳動的聲響。


 儲欽白的聲音開始發啞,“確定嗎?”


 老教授乾脆起身上樓,幾分鐘重新下來,給了他一個小的儲物箱。


 是很有年代感的那種雕花木箱,落著一把微微生鏽的小鎖。


 用鑰匙打開。


 裡面幾乎沒什麼東西,全是舊報紙。


 有完整版的,也有明顯用剪刀剪下來的,因為過於久遠,拿起來時需得小心再小心,才不會損傷紙張。


 最上面的那一版。


 標題赫然是——商會會長周兆堂於昨日在商會門口遭遇暗殺,當場死亡。


 下面一張,時間已經是第一版的第二年。


 恰好也就是薛奇提到的範仲青的姐姐。


 是周兆堂遺孀範秀雲,聯合大學十五名老師私藏所謂亂黨之事。


 有的是報紙角落剪下來的後續,無一不和周家有關。


 零零碎碎,能拼湊起一個清末大家族周家,在那個時代僅存的留影。


 最後的一抹痕跡。


 來自於小箱子最底層。


 1936年,範秀雲病重,周家產業旁落已是結果。


 一直到初秋,產業歸處卻遲遲沒有了下文,再一次有新聞,是一則小道消息。


 據說周家那位獨子,半年前就已經悄然回國。


 斡旋於各方之間,父之死的真相才得以公諸於眾,上邊兩方跳腳,卻拿這位富貴滔天的下場新秀毫無辦法。


 最下邊印刷的。


 是一行出自他本人口中的話,據說嘲諷得不少人臉色鐵青。


 時局多艱,周家從無愧於公,無愧於民,今承襲祖訓,萬不敢懈怠分毫,如有逆言,何為國之蛀蟲,諸君可當攬鏡自照——周聲。


 罵別人蛀蟲,叫人自己照照鏡子。


 那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在當時也曾有意氣難止的時刻。


 儲欽白心臟狠狠緊縮,拇指用力擦過那兩個字。


 周、聲。


 此周聲,就是彼周聲嗎?


 儲欽白想到那人嘲諷人時抬眼的模樣,溫言軟語擠兌他,你這人怎麼如此的不知好歹?


 想到他喝醉了,面對試探。


 一字一字強調,我、叫、周、聲。


 所以,真的是一抹來自很久以前的靈魂?


 跨過了所有科學解釋,著墨於附滿神秘的,隱晦色彩的舊報紙。